的锐士,从来没有考虑过征募新兵为骑兵这种事情。在李存勖看来,这些新兵怎么配得上昂贵的战马么?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每年五十万贯,咱们原来以为卢龙为了支应河东已经穷耗民力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应该更多些才是!”郭崇韬恶狠狠道。
“凭什么?”李存勖忽然问。
郭崇韬一呆,随即深深吸了口气,哀叹道:“的确,人家凭什么白送咱们......”
撇开这个话题,两人又逐渐谈到了军制上,郭崇韬对此颇感兴趣,募兵、条令、识字、训练等等方面,他都谈得很起劲。
李存勖听了一会儿,忽然向郭崇韬道:“其它姑且不论,只新兵征募这一条,便足显高明!节度府统一征募军士,统一训练成卒,然后分发至各军之中,各军不得擅自征兵,所缺员额统一由节度府补充......高啊,燕王身边有高人......卢龙军中从此军令齐一,再无军将擅权之祸!”
郭崇韬暗自叹息一声,他知道李存勖的想法,也理解李存勖的愿念,作为晋王长子,李存勖当然希望河东军中没有军头,当然愿意所有军卒都听李家号令。如果能像卢龙一样做到这一点,那他便不会成日里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李嗣昭、李嗣源等人带给他的威胁就会减小到最低的程度。可理解归理解,郭崇韬身为李家幕僚,却绝不能支持李存勖这么做。
“亚子将军,这恐怕是行不通的。卢龙是卢龙,河东是河东,咱们不能比照卢龙行事,若是如此,恐河东顷刻便会分崩离析啊。”
李存勖默然,不甘的点了点头:“不仅是这一点无法做到,所有的卢龙军制咱们都学不来的,真要照卢龙这么做,河东便不是河东了。放心,郭典谒,某晓得轻重。只是可惜啊,某不能效燕王这般白手起家,否则某必定不会比燕王稍差。”
话题有些沉重,李存勖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抑郁,向郭崇韬道:“对了郭典谒,适才听李都虞说,卢龙的白狼山军校要改制,其中的高阶军官培养会放到关内来,回头打探打探,究竟会在何时,若是有机会的话,某也想去旁听几课,看看卢龙军的根底。”
回到城内已是晌午,两人都饥肠辘辘,穿过几条街道,前面引路的景进转过头来道:“亚子将军、郭典谒,荣勋院就在前面,听说是暂时的院落,北城外正在修筑正式的治所,某也是打探了许久才打听到的。郡公应当便在其内,却不知此刻饭食没有?也是某思虑不周,应当早些知会郡公一声的。”
说着,景进已来到院落门口,与值守的小吏说了,递上名刺,那小吏便进去通禀,过了片刻又跑出来,向河东三人道:“三位,郡公还在里头与人商议事务,说是请三位直接去他的判事房相见。”
小吏头前带路,将三人引进荣勋院,却见这里既无亭台也无楼宇,更没有池塘回廊,全是一排排厢房,放眼望去,足有数十间。郭崇韬一看就知,这处院落不知是哪家商铺的库房,被征用来当官衙理事,的确过于简陋了些。
几人来到北侧厢房的正中那间小屋,就听里面正有两人争执。
“姓王的,早先说好,将北区丙寅字房与某,怎可言而无信!”
“何时说好过?你钱未送来,某自然可以改口,收了你的钱改口是为言而无信,没收到钱,某只能算是提前知会你!北区丙寅房本就是分与某的,某换给你是你的运道,不换给你是你命中无缘!”
“你!......究竟多少你才换?”
“实话跟你说,元侍郎给的比你多,某已经转给他了。”
物中一阵跳脚、一阵喧哗,旋即一人从屋内急匆匆而出,满脸胀得通红,疾步而去。
李存勖和郭崇韬愕然之间,屋内又出来一人,正是北平郡公王处直。就见王处直鄙夷的看着远去的那个背影,呸了一口,见到李存勖、郭崇韬二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亚子,有几年没见了,你又高了些......这是安时么?某去过晋阳几次,你那会儿还在克修幕中效力,是以不曾得见,不过也有过耳闻的。“
李存勖和郭崇韬上前施礼,寒暄一番之后,李存勖问:“郡公,适才因何争执?”
王处直“哼”了一声:“姓张的匹夫,险险上了他的当!荣勋院还有三个多月就能建成,某分得的官舍位置最好,能晒着日头,姓张的想换,可出的价却少,若不是元侍郎提醒,某差点就吃了大亏!”
说着,热情的将李存勖和郭崇韬让进房舍,却见桌案上铺着一张图纸,郭崇韬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却见上面描摹了大片房舍和庭院的草图。
王处直站在桌边,满脸欢喜的就着草图向两人介绍:“此为荣勋院的筑造图稿,正中这里议事堂,喏,就这儿......这些小些的独楼都是公廨房舍,一位荣勋分一栋楼。某乃郡公,选舍时排在头位,便定了这栋,喏,前面是个池塘,后方临花园,左侧小道直通议事堂,离议事堂最近......不过现在置换给元侍郎了,置换之后某的公廨房在这里,旁边就是五十亩大小的马场,正好闲暇时溜溜马......”
望着这个过去的义武军节度使,曾经提领数千军马冲锋陷阵的大将,李存勖忽然生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间不知该跟王处直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