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要想进入厨堂半步!
也不知左队唱的是什么,李存勖只觉得词谱粗俗、直白,除了朗朗上口外,竟一无是处。左队开唱没几句,右队也在队官罗源安的率领下开始齐唱,李存勖只听清楚第一行词是什么“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后面就听不清了——左队干扰太重!
罗源安似乎很不满意本队的歌唱,疯狂的卖着力气在前面指挥,双手不停的在脸前比划挥舞,李存勖觉得他跟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跟着哼哼唧唧了多少回,杜教官就是不让大伙儿吃饭。不仅不让大伙儿吃饭,杜教官还不停的在两队学员之前挑唆,这种挑唆甚至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左队唱得不错!大声些,整齐些!......你们都是娘儿们么?还不如右队呢,右队可有十多个新兵蛋子!”
“很好,这还像个当兵的......右队的学员,你们会不会唱?怎么跟蚊子哼哼一般?看人家左队,看人家这精气神......你们就这么认怂了?你们就那么没卵子?拿出力气来!”
“怎么唱的你们这是?吼出来!吼!......”
李存勖心里那叫一个恨,要不是饿得实在不行,早就破口大骂了。唱曲子竟然让人吼出来?真够扯淡的,这你娘是唱曲么?他越看杜教官越不顺眼,见杜教官在两队之间来回挑事儿,恨不得冲上去找块石头拍在杜教官脸上。
左右两队比拚了半天,人都唱歇菜了,杜教官才意犹未尽的宣布比赛结果。右队有十七人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卢龙军事训练体制的新人,歌都不会唱,只能跟着哼哼,自然是比不过左队的,于是右队只能红着眼睛看左队先入厨堂,自己仍然在门口等候,一边等候一边继续唱歌。
好不容把肚子填饱,罗队官就召集队员赶回营舍区——时辰不多了,要抓紧时间整理内务。
范阳军校是在卢氏场村的基础上整修出来的,房舍足够,因此住得也要宽裕许多,两人一间屋子,比白狼山军校的四人一间要宽裕一倍。但住得虽然宽裕,要求却并没有降低半分。打水洗脸,用马鬃编织的牙刷蘸青盐漱口,整理炕铺,摆放个人用具......
就这么点破事,罗队官都不放心,非要跑到各个“新兵蛋子”的房舍中指手画脚一番:麻布要悬挂整齐、床铺要梳理平整、牙刷头摆放时要冲外、刀和弓要悬挂在墙上,头部还斜斜指向地面上那个早已做好的白点标记......
李存勖已经无语了,他只能如同泥塑木偶一般任凭罗队官指指点点,直到合乎“范例”。
等布置妥当之后,李存勖就想往炕上一趴,结果却没趴下去,被罗队官直接拽住了:“不到午时不许上炕,免得弄皱了铺盖。教官会随时抽查的,记住了,累了就坐木凳上,千万别上炕!若是被抓住,就会扣咱们队一朵小红花......”
“啥?红花?”
“回头你就懂了......某要去李继韬他们那屋了,一会儿听到号角声,就赶紧去校场列队,记住了!”罗源安说完就匆匆离去了,只留下一脑门子雾水的李存勖和李继唁。
李存勖和李继唁分在一间房舍,共用一张热炕。热炕在河东、关内一带又称“火火头”,李存勖和李继唁自小都是睡过“火火头”的,直到随军后才离开了这种床榻。他们虽然睡过,但却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烧,没想到来到范阳后,首先要学的就是烧炕。于是两人合伙到范阳军校的仓廪处领取了一车焦炭——这是两人一月的用量,若是一不留神用光了,两人就只能睡冷灶了。
等粗粗学会烧炕后没多久,牛角声再起,俩人匆匆赶往校场,这次却没人晚到。李存勖不由暗地里惊诧:“这帮兔崽子一次就学乖了?”
巳时(上午九点)已至,今日上午的训练课才算真正开始,训练的内容就是队列。
队列这个东西,相当枯燥乏味,无非就是左右前后、齐步正步这几个简单动作。但如果把这几个简单动作进行拆借,分开来一个一个练,那可是真要让人崩溃的。
范阳军校新八期学员大部分都是卢龙军各部的基层军官,之前便至少经受过两次正规训练,一次是征募从军时的新兵训练,一次是由大头兵晋升伙长的白狼山军校初级军官培训。能够通过这两次训练,这些军官们已经适应了这种队列训练,更何况平时在军中还要经常加练。
可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队列训练,放到十七个“新兵蛋子”头上就真心不易了。范阳军校是高级军官培训场所,课程更注重于指挥军队和操演士兵,所以队列训练的进度非常快,新兵训练时要持续进行三个月的队列到了这里被压缩为一个月,而且每天只有上午一个半时辰,这让从头学起的李存勖等“新兵蛋子”情何以堪?于是“新兵蛋子”们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军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