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甲枪兵压力过大时,他们要从两侧出击,横向包抄敌军侧翼,打乱敌军的攻势;敌军撤退时,如果机会好,他们还要负责冲下去掩杀,以扩大战果。
壕沟内外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泥土,零碎和残破的兵刃远近可见,几面木砦还在冒着浓烟,烟尘滚滚,闻之刺鼻。在木砦鹿角下,乃至山梁的坡下,倒闭着密密麻麻的尸体,还有一具尸体挂在一道石坎边,手腕上的红绢在风中轻轻摆动。
正在任遂焕打量着战场时,后方送来一批麻布方巾做成的口罩,人手一面传递到每一个士卒手上。一个陌生的军官踩在战壕之上,居高临下的向新兵们喊话,他的左肩皮甲已经整块掉落,肩膀上缠着白步,隐隐透着猩红的血迹。
“敌军上来时会发射火箭,每个人都要戴上口罩,以防烟熏......”
“队官和伙长们随时注意山梁上的旗号,时刻准备带队厮杀......圆旗是增援第一道防线,方旗是从两侧出击,这与之前告诉你们的相反,这是为了迷惑敌军......”
“号角一响,向下掩杀,没有听见鸣金之声,不得后退......”
“鸣金一响,立刻撤回来,有继续向前者,追究战责......”
正说着,山梁上传令台的大旗猛然抖动开来,军官立刻道:“敌军上来了,弟兄们,准备作战!”
紧接着,队官的声音嘶喊起来:“再次检束甲胄!”
任遂焕连忙紧了紧皮甲,检查绑腿,正了正头盔,又帮身边一个弟兄重新扎竖腰带。在伙长的口令下,每个人都将身后的盾牌摘下来,绑在手臂上,将横刀斜搭在脚边。
放眼望去,山梁下十多个小军阵向前缓缓逼了过来,每个军阵小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军阵的前几排,全部是朝天斜举的盾牌,离得那么远就组成了盾阵,看来敌军被己方的箭阵打怕了。
在这些小军阵的前列,推上来十多辆盾车,一直推到山梁根下才停止。
第一道战壕里的燕军铁甲枪兵开始列队,整列成两排队形后,向前迈了三步,抵到木砦和鹿角边为之,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任遂焕身边的许多弟兄们和他一样,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敌军盾车后面闪出许多箭手,不停的向山梁的斜坡上发射火箭。大部分火箭都无功而果,直至燃灭,但仍有小部分火箭将周围本就烧干了的灌木和草丛再次点燃。火势并不大,但烟雾升上来后着实呛人,引发连片的咳嗽声响起。好在弟兄们都以口罩护住了口鼻,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山梁后面忽然飞出一片石弹,是燕军投石车在发威,任遂焕之前并没有见到投石车布置在哪里,此刻依然不知,但从石弹的飞行方向来看,应该是在前梁的东南侧。
燕军的石弹攻击目标就是这些盾车,第一轮过后无一中的,砸得最准的也不过是距盾车两丈左右,但这股威势相当惊人。第二轮石弹准头一下子提升上来,一枚石弹直接砸在一辆盾车上,顿时将盾车砸得四分五裂,盾车后面隐藏的火堆也爆裂开来,使石弹的攻击效果倍增。
几名敌军箭手当场身亡,还有数人在原地打着滚惨呼,看不清伤在何处。
除此之外,还有两枚石弹造成了溅伤效果,部分毁坏了两辆盾车,引发一阵惊呼。
梁军后阵中战鼓大作,十多个军阵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抵达盾车周围。于此同时,一片黑森森的箭矢从山梁后飞了出来,撞进梁军阵中,再次引起一片死伤。这是燕军大箭正在发威,梁军的盾阵在大箭之下,显得非常薄弱。
十多个军阵猛然间发一声喊,化作十多股洪流,向着山梁上冲了起来。
又一轮大箭覆盖之后,第三道战壕的燕军箭手开始放箭放弩,任遂焕在伙长的招呼下赶紧埋头坐下,嗖嗖声从头顶上飞过,掠得任遂焕头皮发麻。
就听见爆喝声响起,一阵激烈的兵刃撞击声传来,任遂焕知道,这是敌军和自家这边的铁甲枪兵交上了手。他忍不住想要抬头去看,却被伙长赶过来一把推倒,任遂焕只能看见上方无数黑影飞过,在蓝天白云下划出道道轨迹。
也不知捱了多久,猛然听见伙长在高喊:“准备出击,攻敌两翼!”显然,敌军对铁甲枪兵的进攻非常凶猛,自己这些刀盾手必须出击以减轻正面防线的压力了。
任遂焕猫着腰排到壕沟左侧的木门后,就听一声令下,木门打开,队官当先冲了出去。任遂焕跟在后面,弟兄们很快在奔行间排成一排,向着梁军猛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