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惯有的、坚不可摧的冰冷,薛元瀚神情一缓,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颇多,他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看错也有可能的。
心里没了事,一抹厚重的疲倦感扑面而来,眼睛都睁不开了,薛元瀚朝不远处看了一眼,赫连雅正在前面的桌案上与来人探讨什么,想来一时半会无法结束,他睡一小会也无妨。于是,薛元瀚一头扑进旁边的卧榻,睡了个天昏地暗。
当赫连雅从忙碌中解放出来,发现屋子里没了人影,再仔细看,原来是睡着了。她走过来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呼吸也尽量保持平缓,薛元瀚睡的很沉,从他轻微的呼噜声就可以看出来,眼底的鸦青表明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休息好。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故土,如今回来怕被发现,一直战战兢兢的,虽然半张脸毁了,但也是有一些好处的,谁还能认出他是谁,知道他的过往?
想到那天突然出现的刺杀,赫连雅的眸子紧了紧,她太大意了,若不是查实这确实是意外,她还真以为薛元瀚在其中担任了什么角色。想着,她望向薛元瀚的眼神又温柔了几许。
夜半,今夜并没有月亮,黑幕中只点缀了几颗寥寂的星子,大地万物被笼罩在黑夜中,愈发沉寂。
薛元瀚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个光景,赫连雅坐在椅子上,胳膊撑着脑袋一动不动,想来是睡着了。
油灯亮着黄豆大小的光,薛元瀚静默半饷,起来轻手轻脚将赫连雅抱到榻上,并盖上薄被,期间并没有惊醒她。
尔后又轻轻地走了。
两天后。
这一天是两国使臣觐见的日子,驿馆的事务由于没有合适的人打理,国公府与北牧又有边城的纠纷,贤帝就交由太子全权负责。
太子平日的工作也不轻松,于是端王世子就帮着分担一些,负责接待这些两国来使。他本想拒绝,不知想到什么又应下了。
离国的使臣是一位身形丰腴的中年男子,离国皇后的兄长,位列相国,兰宿之在队伍中不是很起眼。相比下来,北牧来人除了一个善于交际的王臣,还有长公主赫连雅,可以说给足了楚国的面子。
楚天越大致扫视了一圈,奇怪的是,薛元瀚没有来。
他沉住性子,有说有笑地将众人带入宫中,往陛下接客的殿内走去,今日也只是客套一番,实际上没什么事。
今日召见,陛下坐在主位,原本应该坐在他旁边的皇后不在,另一边的位置出人意料地坐着卫贵妃。
卫贵妃随陛下一道接见使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天子的嫔妃能伴驾一起接待别国来使,说明她极为受宠。端看卫贵妃,乌发如云,眸含秋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文雅气息,不是美艳绝伦,却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端庄得体,妆容也是浓淡适中。
楚天越只看了一眼便放下视线,今日的卫贵妃和以前很是不同,但他并没有多加关注,他撩了袍子跪下:“微臣见过陛下。”
大家印象里的端王世子目中无人,但是在陛下面前却像温顺的小猫一般,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了。
贤帝呵呵一笑,让他起来,并和颜悦色地和使臣们说了些许话,尔后便邀请他们观赏宫中的风景,来的人里有一小部分是女眷,就由卫贵妃接待。
卫贵妃从上面的位置上款款走下,裙裾随着她的步子盛开出一朵朵的花来,再细看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修项修颈,绰约多姿,面上是亲和含蓄的笑,却不达眼底。赫连雅默默地想,如此般般入画的女子,这样的仪态,她怕是一辈子也及不上、也学不了的。
她就失魂落魄地随着卫贵妃在宫中游花观水,挥霍了一个白天,期间不自觉地留意了卫贵妃,从衣着发髻看到面容眉眼,一看就知道是历经岁月沉淀的气度,不由感叹,这个女子的优雅是发自骨子里的,她不由开口赞道:“贵妃娘娘的皮肤真好,看得我都自相惭愧了!”
卫贵妃笑着的眉眼没有一丝变化:“公主正是年华大好之时,天香国色,神清骨秀,是一代佳人,本宫哪能与公主相比。”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卫贵妃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根本看不出已是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的母亲,事实上她即将四十岁了。
对于美人赫连雅自然很是欣赏,她并没有关注什么繁花绿草,注意力全在卫贵妃身上,实在是这个女人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不禁问道:“不知后宫的女子是不是都如娘娘这般美丽?”
卫贵妃笑了笑,没有回答的意思,她身旁的女官客套道:“公主折煞我们娘娘了,其实皇后娘娘更是万中无一的人儿,其他的妃子也都是姿容出众,陛下的两位公主也是美人,太子妃更是京城第一美人儿,还有太子殿下的两位侧妃,说起来咱们娘娘也算不得什么。”
原来楚国的女子都这么美啊,赫连雅的认知瞬间涨了不少,怪不得薛元瀚对着她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她和楚国的女子比起来,真是不够看的。
她的心情就低落了,也无心摆她的清冷气质,也是因为她这点在卫贵妃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
接着在宫中用了晚膳,赫连雅更加感叹楚国的奢华,什么时候北牧也能同楚国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