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能说话了!
这件大喜事在沈何夕的心里瞬间压倒了所有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愤怒与不甘,只剩下了对爷爷的心疼和为哥哥而产生的欣喜。
太好了,哥哥能说话了。
沈何夕第一次这么想要去感谢那些冥冥中存在的神明,无论他们让自己多么的纠结,只要他们现在让自己有了机会听见哥哥叫自己的这一声,“前世”也罢“今生”也好。
什么不甘与惆怅,什么哀痛与伤怀,她都可以彻彻底底地抛掉,只要拥抱她能叫自己名字的哥哥就好了。
就好了。
嗯,沈何夕满血复活了。
被利用过又怎样呢?被人用来当做打败爷爷的工具又怎么样呢?
那些都是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是绝对不会再发生的事情。
沈何夕这么对自己说着,还是想起了黎家人的那几张脸。
鼻孔朝天的黎叔和,人模狗样的黎仲知,看起来敦厚老实的黎伯行,还有一直对她严厉又和善的黎端清。
身上带了黎家手艺的她欠了黎家的,但是黎家欠了自己的,她也要讨回来。
他们欠的人,似乎还有点多呢。
等到女孩儿抱着自己的哥哥再次平复了情绪,人们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几张请柬上。
这些请柬上面都印着吃竹子的熊猫,淡黄色的底子上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和翠绿的竹子怎么看都让人觉不出来里面的那丝烟火气。
看着熊猫,沈何夕又想起了苏仟想要靠脸吃饭的人生理想,顿时觉得有点心累。
这场比赛的宗旨是促进厨艺界的交流和沟通,同时弘扬华夏饮食文化,因为合办方比较高大上,这些年国家也在致力于文化形象的塑造,这次的烹饪比赛也就被列为了年度的重要项目。
从上面传达下来的指示就是所有收到邀请的人,各级有关部门必须尽量说服,鼓励参加。
沈何朝已经决定了参加这次比赛,他在沈家的后厨房一呆就是十几年,应该多走出去看看了。
对于他的决定,全家人自然是支持的。
两张请柬是寄给沈抱石的,一张是嘉宾邀请卡,一张是参赛卡,整个华夏发出去的嘉宾邀请卡不过四十张,沈抱石作为第一批载入国家名厨大典的一代名厨收到邀请卡被请做嘉宾自然没有问题,当然,与当初与他同代的厨师们相比,更难得的是他不仅尚在人间,而且行动和言语都没问题。
老人自嘲说这就是年少成名的好处,他当时可是登载名录上最年轻的一个了。
参赛卡是给沈抱石的后代或者徒弟的,只要有人拿着这张参赛卡参加比赛,那么作为沈抱石厨艺的传人他就可以越过初赛直接参加复赛,也算是大赛组织者给与大师们的福利。
一张淡蓝色的外文请柬是给正川雄一的,他被邀请成为国际组嘉宾,为了能体现这个比赛的高大上水平。
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参赛卡,一张是乐小川的爷爷收到的,他拿到属于自己的两张卡之后很干脆的就把其中的参赛卡给了沈何朝。
“我那个孙子的斤两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张卡还是给你们那的年轻人用吧,小川那个小兔崽子就让他给你们当个打杂的。”
乐大师很看得开,他就一个孙子,尽管现在孙子的本事是学的越来越多,不过年纪还小,与其让他在这样的比赛里顶着大师孙子的名头去搅合那些是是非非,还不如让他就跟在沈家人的旁边多长长见识。
至于他自己,当然要去当嘉宾吃好吃才是重点。
最后一张参赛卡来自京城,东岳楼的主厨方海平寄来的,随同这张卡片一起来的还有一封寄给沈抱石的信。
方海平当年受惠于俞师父,沈抱石进了京城和黎端清打擂台,当初靠的也是东岳楼的山头。
沈老爷子知道方海平因为俞师父的事情一直敌视黎家人,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海平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把本该属于他徒弟儿孙的参赛卡寄给了沈抱石,希望沈抱石的孙子能顶着东岳楼的名头参赛,在他不知道沈抱石也收到了嘉宾邀请卡的情况下,这一个举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把他后人的机会送给了沈抱石。
只要沈家人能够打败黎家人,他就别无所求。
“我方海平自制资质愚钝为人莽撞,厨艺没什么精进,做事也手段不够。黎家的满门小人我斗了几十年也没斗过,只希望这次能看到老爷子您出山……为了表示诚意,随信附上的参赛卡,请笑纳。”
看完了这封信,几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方大厨做事果然是……够糙的,就这么把一张请柬寄来,且不说沈何朝到底去不去,就他的海鲜手艺与东岳楼一系的官府菜也是截然不同的。
内部派系不同,大家如何愉快地冒充?
但是这也给沈家人提了一个醒,在京城的黎伯行兄弟势力不小,让方海平这样的镇店大厨也感到无能为力。
沈抱石一张一张把请柬再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
“乐青林的这张,给板凳吧。”
徐汉生摇了摇头:“就算板凳让他自己从初赛往上打,顶着金子招牌这种事儿不适合他。”
再说了,板凳就算学了几种鲁菜的调味方法,那也做不来官府菜啊,差距比沈何朝与方海平之间的还大。
小川不去,裴板凳参加初赛,这张外面人梦寐以求的请柬在沈乐两家人看来竟是个不能用的。
最后大家决定,乐青林和方海平的邀请卡都给他们送回去。
沈何朝看看自己的妹妹:“小夕,你,想,去玩玩么?”如果妹妹想去,那他就再想想办法。
毕竟是十几年没用的闲置设备,沈何朝的声带现在能够发声已经让医生们觉得惊叹了,再加上沈何朝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沉默,竟然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已经能开口说话。
也没有人知道他每天晚上对着镜子小声地发音:“妹妹、爷爷、小夕……”
听见哥哥的召唤,沈何夕还是觉得幸福得如坠梦里,她一直抱着沈何朝的一条胳膊笑容灿烂:
“哥哥,你见过评审参加比赛的么?”
是的,这场由沈何夕作为发起人和初步策划人的比赛,沈何夕自己就作为Panda派出的评审参加初赛的评审工作。
这个工作是她自己争取来的,Panda即将全面开展在华夏的业务,储备一些有天分有前途的年轻厨师也是这次比赛的一个初衷。
所以,半个小时后被人们从厨房里拎出来的裴板凳刚刚知道自己要参加一场很大的厨艺比赛,接着就被告知评委是自己小师姐,嘉宾是小师姐的爷爷。
可怜的光头哭了:“那我要赢不是太难了?”
*******
第二天,裴板凳苦着一张脸眨着眼看向他坐在矮墙上的小师姐:
“师姐,我们商量一下,你点评我的时候能不能别把我当你的师弟?”
乐小川从他身后路过,听见这句话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沈何夕一勺一勺地吞着师弟孝敬的豆花,嘴还不闲着:
“这个蘸料的辣椒花椒的配比怎么跟你做的口水鸡一个味儿?”
裴板凳瞪大了眼睛:“师姐,你上次吃我做的口水鸡都一年多了,怎么还记得?”
“废话,没有这么点本事怎么给你当师姐?豆花磨的时候放了大米吧,口感更细腻了一点,也更松散。”
依旧是光头的裴板凳嘿嘿笑着说:“师姐面前我就是啥子都不懂嘛!师姐,比赛的时候我不求你给我开后门,您开得起我也走不起,我就拜托你别把我当你师弟,你就当你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师姐对陌生人一向各种善良可爱,对他们这些认识的就本性毕露,这么一想他们这群人跟师姐混熟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碗里白花花的豆花上还有一点的清水,衬得这点豆花越发水嫩嫩的。
沈何夕没用筷子,她拿了一把小勺舀出来一块豆花往蘸料碟子里一沾就往嘴里送,吃得舒坦又自在。
川地的种种小吃总是让人有那么一种带着烟火气的自在。
再看瘪着脸等回话的裴板凳,她就觉得更自在了。
“你打算用什么菜参加比赛?这个豆花不错。”
沈何夕干脆把蘸料倒在豆花上三口两口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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