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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玄怎会不知她心意,立刻带她飞了过去。
阿鲤将苍梧弟子安置在已经破败的主殿门前,他身上受伤不轻,肋下的伤口还未愈合,只被粗略处理过。
看到阮琉蘅过来,正要嘤嘤嘤邀功,结果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知道契约兽与主人之间有灵力连接,立刻变回小鱼模样,窜进水滴结界,帮阮琉蘅调养。
而阮琉蘅一眼扫过那些弟子,心中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
大战之后,苍梧弟子仅余二百七十二人,其中筑基期弟子仅存九人。
没有金丹期修士,甚至筑基期弟子也如此凋敝的苍梧派,可以说是已经名存实亡了。
她伏在夏承玄胸前,身体因为悲伤抖得越发激烈,夏承玄慢慢抚着她的后背,一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不管苍梧的,此事由我而起,我必定有始有终。”
他心中也有些自责,叹了口气。
夏凉知道他心思,默默从拿出大量丹药送与诸弟子,这些丹药几乎都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可苍梧派中,除了被阿鲤救下的、还没来得及冲上前去拼命的弟子,几乎没有伤者。
因为在化神期修士与元婴期修士的战场上,普通弟子的受伤,就等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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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是活下来的几个筑基期修士之一,如今他已经是苍梧现存弟子中,辈分及修为最高的修士。
出入过生死场后,小五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然而却在深处染上一层忧郁之色,让少年显出了青葱岁月才有的惨绿年华,可他毕竟已是筑基修士,该有的,该懂的,他都明白。小五看到阮琉蘅和夏承玄飞过来,他站起身迎上去。
从主殿诸弟子群中站起的小五,还是少年模样。
当他一步步走到阮琉蘅身前,身材已经发生了变化,几步之间,已经是一个身姿优雅、品相淡泊的青年。
如果说一直保持少年样貌的小五还有一颗童趣的纯真之心,那么如今青年样貌的小五,已决意挑起门派的重任,继承苍梧的道统。
男孩到男人的转变只在顷刻间。
小五上前一步,自夏凉背上抱起娇娇,抚摸着她因为挣脱绳索而伤痕累累的脊背,缓缓说道:“苍梧一战,乃是天道给予苍梧派的试炼,此是我们的劫难,两位前辈不必过于自责,”他看着身后的弟子们,嘴角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苍梧不会就此消亡,我们会暂时离开此地,在人间寻一处安稳之处,重建苍梧派。休养生息,广纳弟子,将传承延续下去。”
阮琉蘅垂首想了想,才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贵派可以随时来太和寻求庇护,灵端峰永远欢迎苍梧弟子。”
夏承玄则是想到琉璃石中许多资源,他有心相赠,取出一个储物戒说道:“开山立宗初期艰难,我这里……有一些灵脉灵石,希望能助苍梧重建。”
小五摇摇头,说道:“最初家师来到苍梧山,也是手无分文,就地取材。纳他人钱财,不符苍梧道义,不可受,请夏前辈收回吧。”
夏承玄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曾经作为开启夏家秘藏钥匙的水滴形玉坠子,不由分说地放在小五手上,说道:“此玉名暖冰,是我夏家家传之物。此次苍梧劫难,皆由我起,是我亏欠了苍梧,你执此玉,如果苍梧有难,可随时召唤我,夏承玄在此立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看小五还想推辞,又说得严重一些,“请让我尽这一份心,否则来日晋阶,我心魔必起。”
小五自是知道修士最惧心魔,犹豫了下,还是将暖冰收下。
看到小五收下暖冰,夏承玄才算是松了口气。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阮琉蘅与夏氏的羁绊,那并不是单纯为了心魔而做出的承诺,而是受人恩情,想要尽力回报的心情。
扶着阮琉蘅的手臂紧了紧,更珍惜,也更心疼。
为了自己曾经不知天高地厚,也为了她的信念坚守。
才有了这一番相遇。
……
小五又摸了摸怀里小小的娇娇,将放满鱼的储物袋从腰间解了下来,又把一直不离身的钓竿放在储物袋里面,一起系在她的小爪子上,然后蹭了蹭她柔软的小耳朵,再将她轻轻放回夏凉的背上。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我的祈愿没有达成前,我将不入红尘、不思享乐、不耽于私情。我将不再彷徨,不争不昧,只证大道。终其我一生心力,重建苍梧。”
“小五哥哥恐怕再也没有时间给你钓鱼吃了。”
“而娇娇以后,大概不会再见到我了。”
“所以娇娇要记住,我的名字是……”
“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