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吊久了还是失血过多,巨狼的眼神十分呆滞,瞳孔扩大,生命力逐渐流失。
陈铬气若游丝,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儿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话虽这样问,他当然不能指望一头狼会用人类的语言来回话,那巨狼也是奇怪,似乎瞟了陈铬一眼,仰头朝着天空长啸一声。
陈铬:“你感觉……怎么样?你的……家人呢?”
巨狼垂着头,耳朵抖了两下,发出一声转着弯的“嗷呜”。
陈铬:“打个……商量,你别……吃我,我、救你!”
似乎是觉得巨狼听不懂人类的语言,陈铬想了一会儿,说:“嗷嗷……嗷嗷嗷呜?嗷呜?”
巨狼:“……”
那巨狼看傻|子似的盯着他看了一阵,兀自挣扎着去抓套住后足的绳索。
竟然被一头狼用眼神鄙视了?陈铬不服!
然而巨狼越是挣扎,伤口崩裂得越是严重,鲜血直流。
陈铬被钉在它的下方,苦不堪言:“你别……折腾了!我满脸……噗——!满脸血啊!”
那巨狼“嗷呜”一声叫,两爪猛地一挥,从周遭铲下来一大抔土,劈头盖脸地将陈铬埋在了坑里。
男子:“听说是昨夜伦值的人捉住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狼,哟!还是活的!”
另一名男子:“你这话说得,不地道。谁拖回去便是谁的,除非你想在寨子外边值守一辈子。”
两名男子交谈着,缓缓走进,陈铬原本还在挣扎着往外吐泥巴,这时候也不敢冒动。只是心里止不住地想,这头狼铲一抔土过来,不会真的是想帮自己掩饰过去吧?
巨狼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吼叫,威胁人类不要靠近。
那两人嘲笑着它作的这困兽之斗,离着不远,竟然提起弓箭将巨狼当成一个活靶子,瞬间就在它身上射了两箭。
男子欢呼:“大哥箭术一流!”
另一名男子哈哈大笑,得意:“你也不差,再来!”
巨狼的鲜血顺势低落在陈铬身上,糊住了他的眼睛,令他视线所及一片血红,耳畔只有箭矢破风、刺入骨肉的声音,以及巨狼低沉痛苦的吼叫。
一名男子提议:“差不多玩够了,动手吧。”
陈铬顾不得浑身剧痛,挣扎了好一阵,挪动腰|腹、手脚,试图将自己从尖刺上拔|出来,然而总要有一个受力点,他刚刚抬起上半身,大|腿便又被刺穿了。
“嘶……”
他忍着剧痛,在黑暗中摸索着力点,攀住陷阱外侧,强行将自己整个人拔了出来,贴着土壁冷汗直流,身上各处都是巨大的血洞,汩|汩的往外冒血。
男子笑得变了声,问:“应该从哪儿下手?”
陈铬试图站起来往上爬,但双|腿上各处都是血洞,疼痛难忍。
另一名男子嬉笑:“脖子上来一刀狠的。”
陈铬的伤口太深太大,愈合速度十分缓慢,然而他还是挣扎着翻出陷阱,好在地面上有一层野草,他小心翼翼地在阴影中潜行,爬上地面,竟也没有惊动对方。
巨狼挣扎,男子冷不防被咬了一口,破口大骂:“妈的!个畜生还咬人!老子拔了你的牙!”
男人举起一把磨得十分锋利的直身砍刀,对准了巨狼的咽喉。
下一刻——
陈铬自草丛中暴起,插入巨狼与那男子之间,右手从刀身侧面一拍,顺势缠上那男子的手腕,瞬息间将砍刀夺到自己手中。
继而飞快地在男子后颈上猛力敲击两下,那人随即昏死过去,被陈铬一脚踢开,甩得老远。
另一人想要趁机从背后偷袭陈铬,不料巨狼用力一挣,荡至他身后,就这样被一口要掉了脑袋,顷刻间血溅三尺,如同一条爆裂的水管。
陈铬转过身来,吓了一跳,瘫坐在地。
那巨狼见状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立刻就将嘴里的脑袋吐了出来,一下插在陷阱中的木刺上。
陈铬生怕再遇到其他人被咬掉脑袋,强撑着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站了起来,向巨狼缓缓靠近。
同时,伸出双手,左掌平伸、掌心向下,右掌竖伸,将指尖抵在左掌的掌心下方:“别吃我,也别吃他,我就放你下来。”
却忽然被石头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右手指尖直接从左掌掌心的血洞中穿了过去:“……”
巨狼“呜”了一声,陈铬还有些不放心,又说;“同意就‘呜’一声,不同意就‘喵’一声,懂?”
巨狼:“……”
陈铬:“好吧,你默认了。千万别咬我,我受不了了,实在太疼。”
他先将昏迷倒地的那名男子抱上树梢,而后自己也跳上了枝头,握住绳索向外一堆,横刀一劈,巨狼被甩飞出去,撞在地上。
陈铬仍然有些不放心,握着砍刀观望了一阵。
巨狼一瘸一拐地,在树下逡巡一阵,朝陈铬嘶哑咧嘴不知道想要说明什么。
陈铬则握着刀对他比划了几下:“伤口处理一下,别吃生肉。”
巨狼闻言,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丛林,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呜”。
陈铬精疲力竭地“喵”了一声,趁着天光继续赶路。
陈铬走后,过了约莫一刻钟。
一名赤身裸|体、浑身鲜血的男人,手脚并用地从草丛中缓缓爬出。
这人身长近九尺,肌肉结实匀称,四肢尤为健硕,行动时如敏捷的黑豹,然而乱糟糟的白发上染满了污泥和黑血,让人分辨不出年纪。
他密切地观察着周围,贴着地面嗅了嗅,飞快地爬到那名被咬掉脑袋的男尸身旁,三两下扒下他的衣服给自己穿上,继而掂起地上的砍刀站了起来。
三尺长的砍刀拿在这身长近两米的男人的手中,短小得如同一把小尺子。
他长发低垂,看不清面容,一双尖尖的耳朵抖动两下,缓步走到一颗巨大的榕树地下,猛挥一拳。树叶如暴雨一般散落,树枝上躺着的那名山贼被震得掉落在地,肋骨折断,哇哇吐血。
白发男人一把捉住山贼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至悬空,却又不让他立刻就死,而是带着他走回了那无头男尸的身侧。脚尖一挑,将那尸体踢飞至空中一顿乱砍,散落出一地的碎肉骨头和内脏。
山贼惊恐至极,连声求饶,然而这男人不看他一眼,将他摁在地上,只说了一个字:“吃。”
继而兀自走进凹陷的陷阱中,趴在木刺上嗅来嗅去。
那山贼吓得屁滚尿流,将一地的血肉胡乱塞入口中,只求这疯子能饶过自己一命,也是想着拖延时间,等着来取那头巨狼的其他兄弟。
果不其然,不久后从山寨的方向走来了七八名孔武有力的男子,听说有人猎到了一只巨狼都是不敢相信,只想要看个新奇。
那山贼见来了救兵,趁着白发男人仍在陷阱里,拔腿就跑。
白发男人则抖了抖耳朵,一脚跨上陷阱,面对一群人站着,一动不动。
那山贼肋骨断裂、满口鲜血,一面狂吐这秽|物,一面咿咿呀呀地指着对面的白发男子大声控诉:“这疯子杀了陶大!他他!是个疯子!”
白发男子脖子一歪,莫名其妙地问:“我?”
那山贼用食指指着他:“你不仅杀了他!你还、还亵渎他的尸体!兄弟们呐!山寨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被人欺上头了!”
众人一哄而上,将白发男子围在中间,却谁也不敢做第一个上前的。
白发男子则还在歪着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喃喃自语:“我?”
那满嘴鲜血的山贼腹内绞痛,第一个忍不住,拿起刀冲上去。
白发男子抽刀,横拍一下,山贼便被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其余的山贼均被这一手震住,相互看了几眼,十分默契地同时对准他出刀。
白发男子随意地挽了两下,击中其中两人,似乎是觉得兵器不趁手,用力在一人背后一拍,竟是将一把后脊背的砍刀拍得四分五裂。他张开双臂,如同雄鹰展翅,一手钳住一人的脑袋,将两人向中间猛力一撞,那两人即刻颅骨粉碎、脑浆炸裂。
余者既惊又怒,准备逃跑,男人抖抖耳朵,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条染满血污的绳索,三两步追上了逃跑的山贼,将他们一拳打倒,用绳索捆成一串,跟先前的山贼扔在一堆。
众人已经完全无力反抗,只能连连求饶。
然而白发男子却并不理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吃。”
六名男子围着三具没了脑袋的尸体一顿乱啃,鲜血飞溅,众人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以及肉汁溅射的水声。
白发男子等了片刻便失去了耐心,欺身上前一手一个,提着他们的脖子,将众人接连摔进那陷阱之中。内劲之大,只要看见那陷阱坑中一池子血红的“肉汤”便知。
他拍干净手上的尘土,左侧的眉毛轻挑一下,模怪样地叫了声:“喵。”
朝着山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