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均匀,主观上让人觉得很混乱,所以我们说的混乱程度,就是第一种情况下的所有可能,就是熵?它是一个数值。”
“聪明,虽然不准确,但很接近了。”李星阑虽然否定了他的答案,却用了一种鼓励式的语气,继续说:“所有可能状态的总数,叫微观状态数。在统计热力学里,熵是随着微观状态数增加的一个函数。”
陈铬:“终于听懂了一句话!一个函数,不是一个数。那为什么熵是增加的?”
李星阑把果子们弄乱,拿起一颗,放到另一个位置上,再拿回来:“在这个正方形的封闭系统里,有两种随机过程,你可以简单地理解成两种运动方式。一种是可逆的,我把它拿出去,再放回原来的位置,跟一开始相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他把其中一颗果子剥成两半,说:“另一种是不可逆的,我把它掰开,你没办法让它们再粘回去。”
陈铬:“明白,可逆的过程对这个系统不造成任何影响。不可逆的过程,增加了可能性,让微观状态数增加了,所以熵也增加。但是我们不能把果子粘回去,所以熵只会增加,不会减小。”
李星阑把两半果子重新拼在一起,放到它原来的位置:“对,你的思路很清晰。如果我们让时间原原本本地‘反演’,假设这两半果子按照原先的轨迹退回去,再完全融合在一起,变回了原来的状态。他们的粘合需要动力,动力从何而来?这其实仍然是熵的增加,即使表面上看似时间倒流,但一切都已经不同了。结论就是:熵对于时间的流动而言是一个参考坐标,基于熵只能不断增加的事实,时间箭头只有一个方向。”
陈铬:“好像有点明白了,即使让一切按照过去的轨迹倒着发生,时间箭头所指的方向并未改变。更何况人类身在这个系统当中,就像没法体会到地球的转动一样,我们既无法意识到这些事情曾经发生过,更无法意识到过去变成了未来。所以说,时间无论在主观还是客观上都不存在倒流的可能。但是如果我们假设熵可以减小,又会发生什么?”
李星阑:“比这一刻的熵更小的状态有无数种,谁也不会知道熵会减小到哪个程度,变成那种确切的状态。假定熵能够减小,就好比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这两半果子可以自发重组成一个,你又怎么能够保证它们会按照你的意志,由原先的裂口愈合?它们难道不能从背面愈合?它们就不能贴合到其他的果子上?关于熵的讨论就此结束,我的解释只是为了帮助你理解其他的东西。”
李星阑动作自然地摸了摸腰侧,揪下小半张曼陀罗的叶子藏在指缝之间,在端起酒杯时偷偷放进酒里,然后一饮而尽。
陈铬苦笑:“好吧,回到过去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人类的美好脑洞中。总之,人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风起,落木萧萧,秋意浓烈,二人静默无语。
片刻后——
李星阑的声音在陈铬脑海中响起:“不要再继续讨论。”
陈铬莫名其妙,看向李星阑,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看到他张嘴说话。
李星阑:“别说话,有什么东西在偷听。”
陈铬张大眼睛,想起在水潭时的经历,试着在脑海中想象自己想说的东西,想:“是什么?”
李星阑:“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非常短暂的瞬间。不要和任何人提我们谈论的事,飞船上的人全都不能信。”
陈铬:“阮教授是可信的。”
李星阑:“即使可信也不要提,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铬想:“好,飞船上的其他人你都认识么?我很担心阮教授,他身体太差了。”
李星阑:“我,g,阮霖洲,你都认识。”
陈铬想:“g是什么?”
李星阑:“你大哥的……那个德国人。还有一个日本人,一个印度人,两个美国人,以及另一个德国人。”
陈铬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只是想:“我记得有个红头发的男人先动手,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飞船上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死了两个,不,三个人。后来,后来怎么了?我晕过去了。”
李星阑:“法比安是德国个间谍,他杀了莱斯利和伯格,把你打晕并试图打开盒子,最后被g一刀杀了。”
陈铬讶然:“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厨子。”
李星阑:“g是个杀手,以后你要离他远点。橘一心是个医生,苏克拉是个学者,我没跟这两人打过交道。”
陈铬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半晌无话,又过了十多分钟,李星阑才开口:“我有我的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你们先回去,我……再想想。”
陈铬刚才聊得入迷,竟然不知道北辰是什么时候来的:“行,你想静静,我想回去和静静睡觉。”
北辰蹲在一旁,把所有的重阳糕全部吃光,酒也一口不剩。
陈铬:“……”
北辰舔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