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解,偷偷问:“你就不怕他们不干了?”
李星阑却很有把握,说:“我确实是在公报私仇,但他们不敢逃跑。他们没时间循序渐进了,敌人从来不会等你准备好才来进攻。”
陈铬又问:“我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服从?”
李星阑:“社会契约是一个社会的共同意志,不服从就会受到制裁,这是汴阳城的潜在规则。”
陈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啊,如果有一个人不听你的,你决定处罚他,那就必须让其他人去动手,去把他制服。然而,大家都是朋友,或许你派遣的其他人,也不同意这种处罚制度。这样无限扩大下去,所有人都不服从,那么就没有人会受到处罚了,这不是更好吗?”
李星阑失笑:“那么汴阳君的统治就被推翻了,新政权诞生,重新洗牌,又会订下新的规矩。从经济学的角度研究犯罪,通常认为犯罪产生的原因在于实施犯罪所得到的收益大于为犯罪所投入的成本,也就是说如果犯罪的机会成本低就会有更多的人选择通过犯……”
陈铬听到一半时已经晕了,心里嘀咕:“你舌头不打结么?”
他转念又想到,或许是李星阑比起一般人来说,思考得更多,所以看起来不太像军人,因为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轻易地服从他。
李星阑:“简单来说,反抗的成本太高。服从,团结,打胜仗,有地可耕,有饭可吃;反抗如果失败,不仅没地没粮,还有可能让所有人送命。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你自己想想。”
陈铬:“这太残酷了。”
李星阑:“想自己当皇帝么?建设个社会主义。”
“不不不,我连学生都当不好。”陈铬听那语气,生怕李星阑一个不高兴真的给他弄个皇帝来当,祖国的大好河山估计就全毁在自己手上了。
几天过后,事实证明李星阑说得果然不错。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挑战权威,因为再这样的一个时代,死亡是家常便饭,而生存下去实在太难。
民兵们从愤怒转为忍耐,从忍耐转为沉默,最终在沉默中消亡。他们选择牺牲个人的自由与快乐,来达到存续一座城池的目的。
翻译成人话则是,为了家庭,男子汉们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解决了服从难题,摆在眼前的就是讯息传递的问题。
绝大多数的现代战争中,往往都会采用命令式指挥,既指挥者垂直指挥所有战斗单位。这种指挥方式的基础是,长官的命令能够通过信息技术设备,有效地传达到每一个最基本的作战单位。
但冷兵器时代与此不同,这里缺乏通讯手段,一旦战场上发生混乱,绝不是主将一声令下,士兵们就能够如臂指使,因为他们听不着,看不见。所以,平日里他们不断训练固定的格斗套路,反复练习固定的战阵变化,就是为了在这种慌乱而难以实时收到长官命令的情况下,能够以最简单有效的讯号指挥好一整支队伍。
但是李星阑没有时间了,他不可能花上好几年时间去为民兵们训练,秦军的侵略很快就会到来,必须要想个办法,克服这个难题。
汴阳城的作战目标很明确,只是守城而已。结束战斗的步骤也基本固定,杀掉操纵蛊虫的姜氏,将丧尸的威胁力降低一个层级,最后消灭丧尸。
因此,李星阑决定尝试采用委托式指挥,以百人为一个团队,布置好每个单位的职责,而后交由百将们去指挥各自的人马。
当然,这些百将也并不特别出色,但李星阑当初挑选他们的时候,都经过了粗略的观察。八名百将全都十分灵活,能够自己思考,这在当下已经算是不可多得。
每次下训后,李星阑召集所有的管理者,从伍长至百将,四十余人小班授课,恶补小团队机动性对战丧尸的关键知识。
这又为他们拉近了距离,因而队伍从矛盾激化到矛盾沉淀,再到重新团结,磨合得更加紧密。
最后一个问题,是信息传递的方式。毕竟战场千变万化,百将们经验不足,必然会出现临场掉链子的情况。这时候,主要指挥者必须掌控全局。
搜索自己的知识储备,远比临时想出一个更为靠谱。
食堂里,李星阑和陈铬玩起了头脑风暴。
李星阑:“旌旗金鼓?速度低、范围小,并且很不可靠。”
陈铬:“孔明灯?”
李星阑:“能传递的信息太少,而且,没有纸。把十进制改成二进制?能传递更多的信息。”
陈铬:“别闹了,我不相信大家的智商都比我高,我学二进制的时候感觉特别吃力。现在学,太慢。”
李星阑:“你只是不用心,而他们是不学就死,哪能学不会?”
陈铬双手抱头:“death!好吧,把二进制记下来。其实我觉得用旗语也很不错啊。只是你有强迫症,受不了那些不确定的事情。”
李星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从来都不敢相信运气。”
陈铬:“摩斯码?”
李星阑:“你要让公元前两百年的民兵们学习一门外语,是为了让国人在起跑线上赢两千年?”
陈铬无语:“原来你也会讲笑话?想想还有什么吧,风筝?会被射下来。热气球?比孔明灯还难做。烽火?信息量太少。海军旗?马拉松?邮递员?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