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迷迷糊糊,脸上压出许多条褶子印。
韩樘无奈地笑了笑,问:“他有名字么?就叫陈小铬得了,傻气。”
那少年学着他的样子,皱眉:“喵!”
韩樘:“……”
陈铬哈哈大笑:“干得漂亮,别人肯定有自己的名字。你先睡,找到北辰再叫你。”
那少年一听见北辰的名字,便好像受到了惊吓,缩着脖子,机警地观察四周。
陈铬上前安抚,摸了摸他的脑袋,发现狐狸的头发柔软顺滑,红棕色令人感觉十分温暖,便忍不住多揉了几下。两个人脸贴着脸,就像照镜子一般,陈铬笑,狐狸也跟着笑。
那画面既诡异又养眼,令韩樘瞬间受到了成吨伤害。
狐狸倒是很听陈铬的话,脱得赤条条地钻进被窝里。
陈铬则与韩樘说了一会儿今天的战斗过程,帮他疏导压抑在心底的恐惧情绪。
送走韩樘后,陈铬才想起狐狸听自己的话在这等了一天,可能还没吃东西,道了句对不起,便去厨房给他找来两个黍子大饼。
狐狸迟疑片刻,接过大饼啃了起来,直到陈铬睡的迷迷糊糊,他才吃完东西,躺了下来。
陈铬睡觉喜欢搂着个东西,从前是大哥,这段时间没有了,总觉得空落落的。这下身边忽然多出个人来,竟然也很习惯,直接伸出一手一脚,架在狐狸身上,搂着他一起睡。
狐狸被他搂着,大气不敢喘,瞪眼望天。
这名红发少年的眼中神情迅速变幻,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凶狠。他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呜”,又过了片刻,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呜”声。
陈铬半梦半醒,伸手揉了揉狐狸的脑袋,奶声奶气,道:“不怕……”
陈铬仍然是最先投降的那个,第二天一早就忘了昨晚生气的原因,跑到李星阑面前向,向他讲述自己的发现。
众人做了战后总结,刚刚退出帐外,陈铬便揭开营帐的窗帘,七手八脚从狭小的窗口爬了进来。
李星阑:“……”
他先是一愣,继而站起身来,原地来回走动,似乎在寻找什么,还碰掉了两卷书简。
陈铬本想上前帮忙,看对方的样子却又十分淡然,甚至于带上了一丝惯有的慢条斯理,不知道是否还在生气。
终于,李星阑在自己面前的书案上找到一只陶碗——原本就端端正正摆在他面前的。
继而从竹筒中倒了些温水,再在另一个陶罐里用竹片挑出少许淡黄的晶体,搅在水里,端给陈铬。
陈铬尝了一口,“甜的,是蜂蜜?”
李星阑让他坐到案边慢慢喝,问:“对,喜欢么?”
陈铬必须喜欢啊,点点头。
李星阑也点头,却只说了一个字:“嗯。”
陈铬喝完蜂蜜,这篇也就揭过去了。
根据他的描述,前来攻城的只是一名紫衣人,她的体形小巧玲珑,且能骑在巨大的金雁背上飞行。
李星阑根据丧尸的攻击模式分析,这人极有可能只是一名半大的少女,她或许只是偷跑出来,背着秦国单独行动,攻击也只是出于偶然。
况且陈铬追出去老远之后,也没有发现异常,这事暂且不足为惧。
练兵顺利,战斗成功,现在更让他觉得不妥的是另一件事。
李星阑抽空查看了账目,发现账虽然做得平整,但内容十分粗糙,他让人分别询问了厨房帮工、民兵及几名军营中的百将,发现账目上的数字比实际用度高出不少。
李星阑以指叩案,道:“我除去开头那几天,从不插手钱粮,这些一直由汴阳君主管。但他看过之后,认为这没有问题。”
陈铬不明所以:“他的城,他都觉得没有问题,你还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我发觉你就是爱操心那些有的没的,跟我哥一样。”
李星阑失笑:“他其实知道有问题,但多出来的不多,为了让所有人都有油水,也就不管了。本来我也觉得这不是大事,但丧尸已经出现了两次,他们却一直不停手,这就难说了。”
陈铬惊讶:“你是说他们想细软跑。”
李星阑迟疑片刻,问:“细软……跑?”
陈铬扶额,道:“抱歉,我的意思就是,他们想带着钱粮跑路。你不是能‘那个’吗,查一下?”
李星阑有些尴尬,摇头:“不需要,想想就知道,他们准备跑去秦国投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星阑劝陈铬装作不知道,但陈铬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韩樘。
韩樘听后义愤填膺,去找汴阳君理论。
然而汴阳君始终认为这并无大碍,还教训了韩樘不懂中庸之道,给韩樘气得不轻,直接跑去找那些商人的麻烦。
这天夜里,几名商人竟然真的悄悄收拾财帛跑路了。幸而守城的民兵发现异状,不再有任何差池,将所有人全部拦了下来。
第二天,这一行人全都接受了公开审问。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果然都是要逃去秦国避难,他们各个都觉得丧尸非人力所能战胜,怕极了。
然而临阵投敌,无论如何在道义上都说不过去。
汴阳君痛心疾首,反倒责怪自己无能,不仅免去他们的罪过,还令百姓们自行决定去留。
就这样,城里又少了百余人。
再过几日,都城新郑传来关于汴阳求援的批复,并带来了韩原宗亲的关怀。
韩王安在信函中对汴阳关怀备至,夸赞他们能自发组织练兵,然而秦韩目前关系还算不错,矛头又正好只是对准了赵国,贸然增兵恐伤和气,还望韩原继续保持吃苦耐劳的作风,加强与都城的书信往来。告诫他切末贸然动兵,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聊。
另有一行小字备注,现在都城日子不好过,听说汴阳素来多商人,想必十分富足云云。
头脑简单如陈铬也知道,韩王这态度,只要秦国不打到新郑就绝不轻举妄动。别人向他求援,他反倒问别人要钱要粮,也是没谁了。
这几天,陈铬一直把狐狸精藏在房间里,虽然也找过北辰,后者却一脸无所谓:退回来,杀;留下,随便处置。
陈铬哪敢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这孩子,只得硬着头皮把人……妖留了下来。
不过几天,果然还是被李星阑发现了端倪,然而他片刻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且认为北辰的想法不错。
毕竟,有个玩伴来分散陈铬的精力,也好让他少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