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感觉到陈铬的目光,便对他笑了起来,肩膀颤动,眉眼弯弯,活像个发条卡主的钟摆。
好不容易紧张起来的气氛荡然无存,陈铬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白皙文弱,简直傻得冒烟。
秦兵的矛头点到陈铬身上的瞬间,这少年忽然大笑不止,笑罢吹了个口哨,足尖点地发力,一跃而起窜至半空。下落时,则借着士兵们的肩膀,脚尖轻点数下,突出重围。
众人登时反应过来:“中计!”
然而为时已晚。
陈铬一个前滚,从地上拉起一根极细的金属丝。
黑暗中,数十道冷光乍现,顷刻间便聚拢起来,将十五名秦兵尽数捆作一团。丝线由上至下分为三道,分别缚住士兵们的颈、肘及膝关节,令他们既无法动弹,又不敢动弹。
数滴鲜血沿铁丝滑动,最终滴落于陈铬的指尖,它们还是滚烫的。
“为何要,笑?”狐狸松开双腿,如一片羽毛般轻盈落地,不解地望向陈铬。
陈铬搓着手指头,发愣,血腥味挥之不去,随口答:“碰到痒痒肉了。”
说罢猛砸脑袋,责怪自己:说什么实话?随手将铁线交到狐狸手中,嘱咐他:“看住他们,别伤人,也别伤到自己。”
狐狸笑着点头,陈铬与他擦身而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觉得单薄柔弱,自己就是这样?
他来不及多想,径直奔向李星阑所在处。
眼看陈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狐狸瞬间变了脸色,嘴角虽然勾起,眼中却是寒芒乍现。他将金属丝拿在手中缠绕把玩,缓缓走向被捆住的秦兵。
李星阑的反应速度极快,动作干净利落,北辰方一行动,他便准备好了火箭。趁着紫衣人来不及发动丧尸,迅速动手放火。
然而丧尸身上布满各种粘稠的□□,大火始终烧不起来。
他略一低头,双眸闪动,想出了办法。
李星阑挤出一团动物油脂,在从腰侧的布包中撕下半片黑色花瓣,放入口中,迅速咀嚼吞服。
他并未伸手去接住那团动物油脂,然而水滴形的油脂却滞留在半空之中。千万点蓝色微光从李星阑的灵台上散出,飞速注入那团油脂之中。
只听“砰”一声闷响,油脂从内部爆裂开来,化作星星点点的细微颗粒,像是一团巨大的雾气,将两百只丧尸全数笼罩其中。
李星阑再射出一支火箭,蓝色的光点在箭矢周围形成一道极轻薄的保护壳。
火箭飞至丧尸群中,于半空悬停。
正在李星阑准备散开火种时,陈铬赶了过来,他立马察觉到,回头望向陈铬,却在这时瞳孔剧烈收缩,使尽全力向陈铬飞扑过去。
“砰”一声巨响,火箭在空中炸裂,瞬间点燃了笼住丧尸群的那团油雾。火光大盛,像是夜色下灿然怒放的红莲。
北辰见火势已起,也觉得玩腻了,便以向着紫衣人狂奔而去,速度之快仿佛御风而行。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尖牙闪着寒光,一口叼住其中一人,继而伸出一掌,尖锐锋利的爪子穿过另一人的胸口,捏爆了她的心脏。
他将两人随意一抛,双双扔进大火中。
李星阑的脸近在咫尺,陈铬莫名其妙被扑倒在地,懵逼之余竟还带着点不知哪来的期待。
他们面对面倒在地上,嘴唇几乎要碰在一起,即使是在夜间,如此距离足以看清对方唇上的细小绒毛,以及嘴唇的曲线。
两人都是心如擂鼓,不敢轻举妄动。
李星阑轻声说了句:“小心。”率先行动起来,一个利落的侧翻,将陈铬带起,护在身后。
一只金雁凌空俯冲,对准了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幸而李星阑提早发现,金雁这才只是堪堪与陈铬擦肩而过,划破了他的左臂,擦出一道极细的血线。
金雁撞入草丛,瞬间没了踪影。
李星阑一把扯过陈铬的手臂,仔细检查他肩头的伤口,说:“是我的疏忽,它有一半已经被感染。”
“没什么,你没见过它们。”陈铬的伤口其实瞬间就已经愈合如初,但李星阑仍旧反复检查,弄得他自己也觉得那道已经看不见的伤口,正在一跳一跳,又热又辣。
陈铬急需冷静,侧身上前,反将李星阑护在身后,警觉地观察四周,头也不回,耳根却红着,说:“交给我,那些雁子身上有病毒,你会被感染的。”
陈铬话音未落,只听金雁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模样可怖,气势凌厉的雁子,刚刚从草丛中钻出,便被李星阑一箭爆头。
李星阑收弓,用手侧提着,答:“知道了,我会掩护你。”
陈铬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那怪鸟一声嘶吼刺破夜空,引来其余金雁的引颈相和,嘶哑凄厉之声此起彼伏,怨气仿佛一锅煮开了的沸水。
北辰原本正在与余下的两只金雁纠缠,虽是以一敌二,却仍游刃有余。但那一声嘶吼过后,金雁们瞬间狂怒,体型暴涨数倍,竟变得比北辰还要巨大。
像是涅槃前受尽折磨的凤凰,金雁对北辰发起反击。
它们盘桓在高空,占据制高点,将地面上的事物尽收眼底。双翼卷起数道旋风,甚至将树木的幼苗连根拔起,野草、藤蔓、丧尸的余烬被卷入风暴中,瞬时被撕得粉碎。
这样一来,北辰便开始显得有些吃力。
李星阑搭箭上弦,道:“太危险了,别过去,射它们的眼睛。”
陈铬哪里呆得住?一看见北辰落了下风,便忙不迭扛起长刀,杀入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