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金雁。
李弘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大叫:“陈铬!”
一把长戈飞劈而至,巨大的力量将那金雁脑袋击穿,狠狠地钉在地上,李弘气急败坏:“又掉链子!”
陈铬飞扑过去撞开李弘,堪堪避开另一只偷袭的金雁,他觑见机会,在与金雁擦身而过的瞬间,一手掐住它的脖子,另一首夺过扎在地上的那支长戈。
那金雁被人掐住脖子,扬起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巨吼,激愤地猛烈摇晃。陈铬却紧抓不放,并借助它左右摇晃的惯性一跃而上,骑在了它的后背,提起它的脖颈让它不得不向上挣扎着飞起。
陈铬死抓不放,金雁迅猛地旋转、挣扎,企图将他甩开。然而这剧烈的挣扎却只是让陈铬眼眶中集聚的泪水由于惯性被甩了出去,陈铬一偏脑袋,对着李弘大喊:“躲开!”
继而在金雁的脖颈上猛抓一把,五指从它的羽翼间穿过,被划掉了一层血肉,扎入那金雁的肉里,另它痛苦地嘶声厉叫,并在空中胡乱飞窜。
金雁腐化的一半爬满了黏黏糊糊的细小毒虫,它们疯狂地向下掉落,又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却都避开了陈铬。
然而,此刻正被甩得风中凌|乱的陈铬并未留意到这些细节。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忽然咧嘴一笑,继而面色一沉,放开抓|住金雁脖颈的手,以双手握紧长戈,换作双膝锁住它的颈部,用力地将长戈在空中连挥数下。
长戈从一只金雁头部的一侧刺入,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将它戳了个对穿,那金雁腐化的半边迅速变回原样,继而摔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一击即中,陈铬乘势而上,接连戳穿四五只金雁。
半空之中此起彼伏,全是那怪物凄厉嘶哑的哀鸣。
陈铬的长戈刚才拔|出,另一只金雁称他不备,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袭来。
电光火石,一支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倏然刺入那金雁的左眼,继而迅速从它的右眼穿过——颜川不知道从那找来秦兵的一把长弓,拉开满月,稳稳地射|出一箭,没想到竟然射死了那怪物。
李弘却已经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组织起了一支射手团。地面上,近五十名赵国武士在地面架起长弓,向空中放出乱箭,霎时间箭矢如雨,阻挡在它们与奔逃的赵国人之间。
人们逐渐从最初的惊恐中冷静下来,金雁一只接着一只地迅速陨落,战局似乎已经反转,胜利在望!
但被落在后面的陈铬却发现了另一件怪事,那紫衣女人由始至终都纹丝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是了,这一战却又有数百人惨死在金雁的嘴下。那些被一口要掉脑袋的还算是幸运,那些被啄死的人,此刻……纷纷从地面缓慢地爬了起来。
那一定是众多战士此生见过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血海之中,已经残破不堪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它们的眼眸在烈日的照射下显现出幽蓝的反光。它们,曾经是自己的最亲密的家人,相互扶持的战友。此刻,却全数化为应当死去却无法离开的恶鬼。
李弘发出痛苦的咆哮:“秦狗让他们死也不得安息呀!放箭——!”
正午的阳光之下,所有人却似乎被一片恐怖的阴云所笼罩,然而愤怒最终战胜了恐惧。
众人齐声高呼:“离去——!”
众人齐声高呼:“安息——!”
箭如雨落,那紫衣女人吹响尖锐的口哨,行走着的尸体已经没有痛感、没有恐惧,冒着箭雨快速前进。
李弘大吼:“儿郎们!送他们上路!”
众人齐声高呼:“魂兮!终归故里!”
李弘站上制高点,扛起大旗,朝着丧尸奔涌的方向全力挥舞。
金雁所剩无几,撤离的赵国人在李弘的鼓动下纷纷杀回战场。
而陈铬所牵制的那只金雁却似乎有些智商,先前见到士兵们列阵放箭时,它便一直止步不前,仅在后方盘桓。此刻,更是向着紫衣女人的方向逃离。
陈铬被它弄得天旋地转,终于在那金雁最后一个急速旋转俯冲时被重重地甩了下来。
那金雁伤得不轻,发出一阵阵狂怒的吼叫,堪堪从地面的碎石上擦过,拖出一地腐肉和粘|稠的毒虫,继而向上一挺,冲上了云霄。
陈铬侧身翻滚,恰好落在那紫衣女人的面前。那女人迅速向后退避,同时抽|出腰间的一支小竹筒,甩出数只毒虫。
剧毒的蜈蚣、蝎子瞬间爬满陈铬的脸,剧烈的痛苦令他的面部神经呈现出幅度诡异的抽|出,俊秀白|皙的脸庞一瞬间由白变紫,继而胀|破,并喷出黑色的污血。
那女人看着陈铬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顿了一下,表情带着些迷茫,收回了毒虫。
但她的表情却永远地停留在了一脸迷茫的那一刻,因为任谁也想不到,俯面朝下、满脸黑血的陈铬抬起头来,面目竟然完好如初。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一支箭矢从他藏在腹下的弩机中发出,正正中中地射穿了紫衣女人的脑袋。
鲜血从她挺秀的鼻梁上滑落。
陈铬几乎力竭,仰面瘫倒在地,此刻心中累得没办法产生任何悲春伤秋的想法。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偏着脑袋看着远方,那不仅仅是赵国人的战场。他想,那些有丧尸的地方……是他此生的战场。
心中的恐惧与犹疑烟消云散,陈铬用尽全力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战场走去。
变故陡然出现,先前那冲上云霄的金雁却倏然向下一个俯冲——直奔陈铬后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