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登时就泪崩了,朝他大喊:“谁是你小弟!”
袁加文傻愣愣杵在门边,身后是漫天飞雪,整个人苍白的仿佛要融进雪中,傻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我……你大哥他……唉,你先把他放下,橘一心能治好他,不骗你。”
陈铬还想再吼两句,余光见橘一心开始撸袖子,下意识捂住脸,半晌后气冲冲放下手,继续搂着李星阑,惨兮兮地说:“你们别想骗我,他都死了……好久了……大半个晚上。”
“对不起,陈铬,我来晚了。”袁加文低着头,慢慢走近陈铬,单膝跪地半蹲在他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引导他直视自己,柔声道:“但我向你保证,李星阑一定会没事,相信我。”
他的双眼黑色素极少,呈现出极浅的淡蓝色,像一对透明的玻璃珠,倒映出陈铬狼狈不堪的脏脸。
陈铬看着袁加文的眼睛,他的眼神太干净,根本不像一个杀手,他真的是个杀手吗?陈铬脑袋乱哄哄的,松开李星阑:“我应该早点赶过来的,我一走进来就看见……我就……疯了,我杀了很多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像是有几百年,我应该把他救出去。”
橘一心似乎是被他的样子给雷焦了,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继续刚才的动作,将双手覆在李星阑额头。源源不断的水绿色光点环绕她的周身,而后汇聚于手掌上,她的额头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告诉陈铬:“失血过多,他的灵魂也是……只是有些疲累,没关系的。”
水绿色的粒子凝聚成千万条光线,于空气中浮现,汇入她的体内,在血液中奔流,发出奇异的微光,而后源源不断注入李星阑的身体。仿佛特效的万能药,将这个正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男的,浑身凝固的血管冲开,催化着细胞的新陈代谢。
源源不断的污垢从李星阑的皮肤上渗出,随之而来的,是皮肉生长的细微响声,老旧的伤疤逐渐脱落,新得的伤痕极速愈合。绿色的光芒如同一张密集的蛛网,在他的皮下闪烁发光,疯狂修复着他的伤口。
随着李星阑逐渐恢复,橘一心的脸色却愈发苍白,气喘吁吁,就像正在进行一场恶战。
陈铬嘴巴大张,期待中带着一丝恐慌,生怕最后的结局仍旧是他不想见到的,李星阑伤得太重了,他的周围已经落下厚厚一层腥臭的黑色粘液,以及脱落的死皮与血痂,愣愣地说:“谢谢你,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们。”
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整颗心悬在半空,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袁加文却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单膝跪在陈铬身侧,试探性地将手掌盖在他的头顶,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额头,而后,在陈铬的耳边落下一个安慰的轻吻,安慰他:“在飞船上听到无线电讯息的那一刻,我也觉得过了几万年,没事,小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铬用手捂住口鼻,李星阑忽然咳了一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肌肉痉挛般弹了起来,却没有睁眼,而是再次重重躺倒在地。
心情像是过山车,陈铬爆发出一阵大哭,冲着袁加文大声喊:“我讨厌你!”
“其实那只是一个瞬间,但爱情与悲痛就像无尽的星河,把时空扭曲了。”袁加文讪讪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告诉他:“你们两个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和橘一心刚好赶过来。之后马上就下雪了,场面太混乱,我们不敢接近,我能肯定,根本连五分钟还不到,他还可以被救活,放心吧。”
陈铬哼一声扭过头去,抓住李星阑的手掌,握在双手中,语无伦次地祈祷。
袁加文哭笑不得,乘其不备,冷不防在他唇边狠狠亲了一下:“哈哈哈哈!耶!”
陈铬一张苍白的脸登时涨得通红:“……”
“哈哈哈早就想这么干了!”袁加文忽然捏住陈铬的脸颊,扭了扭,见对方就要发飙,掐准时机朝李星阑努努嘴:“帅哥醒了!醒了醒了你看啊!”
陈铬甩开李星阑的手,撸起袖子:“你这人就是这么讨……李星阑!你感觉怎么样?”
橘一心捂住胸口一阵疾喘,袁加文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张开手掌在她背后轻抚顺气:“辛苦了,橘一心小姐。”
后者摆摆手,衣衫被汗水浸湿:“拯救生命是医生的天职。”
袁加文自嘲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我的天职?”
李星阑的记忆尚且停留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要继续伸手去摸陈铬的脸,却最终失去了所有力气。
于是,他接着之前的动作,抬起手摸了摸陈铬的脸颊,笑说:“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任何时候死去,都没有遗憾,宝贝,再见。”
李星阑说罢闭上双眼,却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死亡:“……”
陈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飙泪:“你的秘密全部都暴露了!李先生!”
李星阑坐起身来,陈铬扑上去又将他压倒在门板上,两人抱成一团,疯狂地亲吻对方。
陈铬喘着气,贴在他唇边说话:“我刚刚,真的已经跟你一起死过一次了。”
李星阑摸着陈铬眉毛,眨了眨眼,道:“对不起。”
他整个人都仿若新生,所有伤疤荡然无存,左脸上的皮肉全都是新的,再不复从前的可怖模样。眉眼轮廓突显出来,一双眼睛无比明亮,像是装着一片浩瀚星海,神采飞扬英俊至极。
陈铬体内泛起一股热流,双颊微红:“现在,我们重生了,死而复生。以后,你可以成为自己。”
李星阑吻了吻他:“遵命,长官。”
陈铬笑得异常开心:“以后再说吧,先起来。对了!你要谢谢她,是她把你治好的。”
一转眼,只见袁加文和橘一心并排跪坐在地上,朝着腻在一起的两人翻白眼,指指点点:“活该烧死啊。”
袁加文下巴一扬,朝着李星阑抛了个飞吻:“帅哥。”
李星阑没理他,只对这橘一心深鞠一躬,说了句多谢。
后者笑着摇头,挽了把头发,道:“打架不行,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不得不休息一阵。”
李星阑朝她点点头,而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向陈铬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先前偷听我们说话那个人是聂政的师父,他说这仗打不赢。”
陈铬极自然地将手递给他,而后被李星阑拉了起来,问:“那他就是我们的朋友,为什么不现身?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可我觉得没什么悬念,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除了韩成,他太阴险了。”
李星阑给他理了理头发,道:“多的我也不知道,他只跟我说了几句话,结合先前聂政给我的信息,我想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我们的动向。打完这一仗,送汴阳百姓去泰山,问清楚。”
他面带笑容的模样,实在跟从前完全不同,陈铬几乎要被帅晕过去,扑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在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怎么办?秦国士兵没剩下多少,一股脑全都冲了出去,外面应该早就打起来了。对了!原来韩成是给赵国送信,李弘带了好多人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