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丧尸的太阳穴,脑浆飞溅,丧尸应声落地。
栾星洲与他遥遥相望,面露疑惑。
“到底谁要小心?”陈铬朝他咧嘴一笑,将李弘一把推走,喊:“有人需要你的保护,李将军,快过去!”
李弘却停顿了一下,望着陈铬,不动,也不说话。
狂风忽停,少年飞扬的额发落了回来。陈铬被他看得有些懵了,想要调转话头,问:“那天你说什么,此战过后,答应你一件事。那是……什么事?”
李弘只看着他,眉头中心竖着一道悬针纹。风流云散,光影交错,他微微一哂,那道极深的悬针纹消失无踪,转身背对陈铬,答:“无事。”说罢,策马向栾星洲走去。
陈铬还想再问,忽而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回头,果然见到李星阑正缓缓走来,停在距他仅有数丈远的地方。
狂风卷雪,惊空乱舞,仿佛一道屏障,隔在两人之间。
这个穿着鲜血王服的英俊青年,周身萦绕着莹蓝的微光粒子,丧尸完全无法靠近他分毫。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铁球,五指并拢分开,轻轻旋转,铁球忽而消失,忽而闪现。
李星阑发散出潮水般的灵魂微粒,催动铁球漂浮空中,极细的丝线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瞬息间绕过一只只丧尸的脖颈,倏地收缩为一点,丧尸的头颅便应声落地。
陈铬对于李弘的那一星半点的纠结,当即烟消云散,只是看了李星阑一眼,心中便开出一朵花来。他扎入风雪中,拨开冰冷的迷雾,飞奔上前,一把搂住对方的脖子,双腿架在他腰上。
李星阑反手接住陈铬,人山人海,尸山尸海,两个人鼻尖相触,被一团蓝色的光芒笼罩其中,隔离了一切尘世喧嚣。
陈铬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李星阑单手环过他的腰,另一手继续拿着铁球,云淡风轻地杀着丧尸,认真看着陈铬,回答:“我一直都在。”
他直直望着陈铬,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说:“从你踏出第一步,我就一直跟着你。陈铬,我最熟悉的,就是你的背影。”
陈铬吞了口口水,丧尸围了上来,但见李星阑一个转身,千丝万缕铁线疯狂舞动,将恶鬼化作片片血肉雨花。他满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对李星阑说:“你……抱歉,我没发现。”
李星阑轻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说:“那么大一个旷野,成千上万的活人和死人,但我一眼就能看见你。”
陈铬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阵心酸,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陈铬。”李星阑摇头,捏了捏他的鼻尖,说:“是我的问题,我总是不敢确定,你是否需要我。”
陈铬斩钉截铁:“我当然需要你!”
李星阑苦笑,坦诚道:“刚才我很担心,怕你跟着别人走了。”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总是笔挺的背脊微微佝偻,低着头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像一只做错事的大型犬类。陈铬不敢再看,干脆趴在他身上,闷着脑袋说:“当然不会了,我只爱你,爱我大哥,老爸、老妈,还有……”
李星阑怕他再说下去,会把曾经的同学都说个遍,赶紧打断他:“但是你发现了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有了活着的感觉。从前在德班,我上战场,不为了保家卫国,不为了那么点工资,车、房子,只是想保护你所在的地方,想跟你待在一起,即使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太啰嗦了,算了。”李星阑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啰嗦,失笑:“你知道,我的心理其实很阴暗,但是我愿意慢慢改正。希望你相信我,希望组织能接纳我。”
陈铬听着他这样的表白,先是哇哇大哭,而后哈哈大笑,最后哭笑不得,骂他:“对不起!什么鬼啊哈哈哈!你……神经病!李星阑上校,你的信仰是共产主义好吗?组织早就接纳你了!”
李星阑有些犹豫,低着头说:“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段话,总想着有一天能给说给你听。”
陈铬:“要背入党誓词吗?握拳发誓?”
“风和日暖,令人永远活下去。”
李星阑哈哈大笑,把他的脑袋掰起来,两人额头抵在一起,语气平和地背诵一句书本上的经典情话:“别闹,让我说完。”
“世上一切算得什么,只要有你。我是……”
“说人话好吗?”陈铬听得云里雾里,捧住他的后脑勺,两个人结结实实吻在一起,舌头在对方的嘴里狠狠搅动,说:“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长得帅了点,就活过来了!你要表白,就要像我这么大声喊出来:帅哥我爱你!”
“我是……我没有信仰。我是,陈铬至上主义者。”李星阑点点头,红着脸把书背完,开始说人话:“做我的爱人吧,陈铬。其实我的……”
陈铬笑哭了,哭着点头:“当然!你好土啊哈哈哈哈,可是我就是爱……”
正说话间,晴空中忽然落下一道滚雷。
轰隆隆一声闷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并非发于自然的狂风怒号,自西向东猛烈刮来,碎草枯枝被席卷风中,破碎散落。
战场的西侧,遥远的地平线处,现出一道极长的黑影。
那黑影由远及近,带着铺天盖地的腥臭的狂风,似乎是一头长近百米的巨鸟!羽翼遮天蔽日,几乎与丹朱幻化的烛龙一般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