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铬第二次穿越河洛,上一次,还是三年前。
那时候,他和李星阑刚刚在崤山相遇,他们在崤山地底携手作战,打败了变成丧尸聚合体的无头怪物,后来才得知那就是姜云朗。
从它手中,拿到刻有白鹰符文的蚩尤刀。
他们跟北辰一起前往汴阳养伤,途中偶遇灰头土脸的汴阳君公子韩樘,机缘巧合住进了汴阳君那破旧空落的府邸。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极力阻止陈铬接近真相,那就是姜云朗残存于蚩尤刀中的英灵。
为了保护陈铬而面容被毁的李星阑,心中极度自卑,他总是不动声色地照顾他,假装厌恶却又对陈铬百依百顺。应陈铬的要求,帮助汴阳练兵备战,抵御了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他们出发去咸阳寻找姜云朗,却在黄河边上遇到了两次波折。李星阑舍生忘死离魂出体,拯救因受到蛊虫侵袭而无法醒来的陈铬。
一同克服十年前共同经历的险境,在各自心中留下的阴影。
他们回到汴阳,战斗胜利,但整个城池都已经被水淹没。
危难关头出现的刺客聂政,手持伏羲琴操控时空,他早在三百年前就应当死去。汴阳君应聂政的邀请,带领全城百姓向齐国泰山迁徙。途中,韩樘发现聂政竟然是自己太奶奶的亲弟,拜他为师。
审讯半妖金雁金朝的时候,陈铬意外中蛊,却算是因祸得福,竟然跟李星阑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新郑城外,汴阳君带领众人求援等候,难民营中,两人度过了最为亲密的一个夜晚。
却不想这个世界如此危险,瞬息万变,第二日清晨,丧尸便已经兵临城下。新郑复杂的政治斗争,被毒杀的国君、想要□□的横阳君,尚且年幼的张良与韩王信,一切都被王城中的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甚至于李星阑,也在其中送命,万念俱灰的陈铬决定与他共赴黄泉。
却也是在新郑的战场上,姜云朗的爱人袁加文与军医橘一心出现,将李星阑奇迹般地救活。陈铬在这个世界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李弘,带着赵国军队前来救援,众人联手势如破竹,几乎将整个战局反转。却不想北辰的弟弟嘲风带领妖族的凤凰军团,忽然弄了一场救秦军与烈火中的人工降雪。
势力错综复杂,真相扑朔迷离,巨大的丧尸凰鸟,忽然离开的妖族军团,力量强大姜氏大巫与神秘绷带男,再次扭转了整个战局,新郑保卫战一败涂地。
但是,有一件事情,陈铬永生不会忘记。那就是在千军万马中,在丧尸的汪洋中,战场上的李星阑对他说“我爱你。”
此后,他们辗转流离,终于来到泰山,遇见苏克拉并拜访封神战场上幸存的西方菩萨准提,听他诉说世界的真相,在他的指导下学会使用自己的异能。
大雪漫山,他们围坐一团热热闹闹过了一个迟到,或者说提前太久的新年。准备下山,踌躇满志的陈铬,却因为弹奏伏羲琴出了意外,而与袁加文一同被传送至万里外的咸阳秦王宫。
如此,一个转瞬,就是三年。
三年来聚少离多,三年来颠沛流离,但是陈铬的心早已与以往不同,他经历了数次剧烈的生死别离,体味到世间的人情冷暖,他找到了自己的永生挚爱。
“我不想活了,辰哥。”陈铬忽然出声,“李星阑要死的,我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干脆让整个世界全部完蛋算了,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北辰打了个气震河山的喷嚏,道:“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陈铬:“强求会怎么样?那天我在火海里,感觉自己死了。”
北辰:“你不会死,除非你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陈铬敏锐地捕捉到什么,北辰戏谑地望着他,摇了摇头,一巴掌糊在他面门上:“蠢货。”
陈铬伸长了双手去抡他,根本连北辰的下巴尖都够不着。
经过数日奔波,陈铬、袁加文、北辰及钟季四人,终于进入齐国地界,发现这地方竟然兴兴向荣,风调雨顺,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实在是世外桃源一般。
六十多年前,齐闵王被杀,齐襄王田法章即位,太史敫之女被册立为王后,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君王后。
四十多年前,齐襄王去世,君王后之子田建即位,即是齐王建,王后也变成了太后。其在位期间,朝政几乎一直有君太后把持,以“事秦谨,与诸侯信”七个大字作为外交方针,四十余年未经战事。
二十多年前,君太后去世,齐国沿用君王后治国的策略,因此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齐王田建年近五旬,不视朝政,君太后的族弟后胜成为宰相,开始把持朝政。
时值公元前二百二十九年深秋,秦国常年以重金贿赂后胜极其宾客、仆从,朝野之上万马齐喑,力劝齐王不要出兵援助其他诸侯国,致使秦得以将其他诸侯国各个击破。
前往临淄的路上,众人接连遇见一些穿白衣的怪人。
他们三五成行走街串巷,与各家各户说说话,派发一些东西,也不知是做什么的。很多人腰间别这个口袋,装满稀奇古怪的药材。
陈铬啃着肉干,双眼骨碌碌转个不停,问:“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怎么觉得,跟那些卖老年保健品的传销组织差不多。”
袁加文:“他们的装束,一身白衣金边,腰上系着宽皮带,叮叮当当一大堆工具,鹰嘴兜帽。神神叨叨,我看起来像是李星阑那边的墨者。墨者,听起来很酷,是不是这么读的?”
陈铬伸出油亮亮的手指,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钟季满头大汗,道:“确是墨者装束,但墨者从不涉及神鬼宗教,这倒是有些看不清了。”
“哇——!”
北辰不发一言走在前头,忽然面前钻出来一个垂髫小童,手中拿着一张发黄的草纸,像是发传单一般笑嘻嘻伸手递给他。
那小童身高还没有北辰的腿长。
老妖怪心中烦闷,面上却过不去,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小童便撒欢儿跑得没影,口中笑喊“银龙当空,诸魔不侵。”
北辰偷偷张望,确定那小童已经跑远,这才一把扔掉那草纸。
忽而一阵风起,草纸“吧唧”一声糊在陈铬面门上:“辰哥,你怎么能随手乱扔纸屑?我们要爱护地……纸屑?纸屑!gavin,我竟然在战国时期拿到一张纸!”
“墨家地堡里不就有纸了吗?钟季也是知道的,大惊小怪。”袁加文虽然这么说,却也有些好奇,忍不住伸长脖子凑过去观察,“雕版……印刷?”
陈铬也是一头雾水,一看之下被震惊得无话可说。
那纸张厚度不小,质量低劣,上面却还用油墨印着四幅画。
左一是一名短发少年,双眼圆睁、眼角下垂,左书其名“西方大目天王陈淼淼”。
左二是一名长发青年,轮廓深刻,双眼并未涂黑,左书其名“北方百变天王袁大白”。
左三仍旧是一名长发青年,凤眼飞眉,目露凶光,右书其名“南方命长天王北狼头”。
最后一名,乃是一个梳着三七分蘑菇头的青年,长相十分端正英俊,右书“郭富城。”
陈铬看到最后,被雷得一个激灵,指着图画喊:“郭富城名字不对仗啊?谁起……嚯?!”
抬起头,却见到正有村民几乎是脸贴着脸站在自己面前端详,对照手中那张一模一样的纸张,说:“啊……你是……就是……”
继而呼朋引伴,一村老小闹哄哄挤了过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言谈中俱是一些“这是大眼睛天王”“陈这是什么字?”“陈水水水水水水水……”“百变天王”“确实很白”“狼头天王为何不是狼头?”“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命很长么?”“这人长头发,并非郭富城。”
村民们好一阵一轮,最后把几人请到村中好吃好喝招待一顿。
单从字面上分析,闹不明白每个天王的功效,只知道北辰是个老不死的,便都抓着他请他摸来摸去,为大家治病。
北辰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脑袋白毛乱七八糟:“走!再下去老子要杀人了啊!”
陈铬笑得打跌,薅着北辰的白毛,扯他耳朵:“别别别,村民说去叫道长们过来,他们一定自己人,到时候让他们带着走,能快点赶到临淄。”
于是北辰便也没什么好说的,气鼓气涨蹲在地上,抱着个饭碗呼噜呼噜喝肉汤。
倒是陈铬见到眼前人来人往,看不得这些普通老百姓当着自己受到伤病的折磨,死马当活马医。干脆走上前去,于指尖聚集一点银白灵气,其浓度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一个个点在百姓们的伤病处。
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灵气注入普通人的体内,就如同水滴落入干涸的海绵,瞬息间就全部吸收,滋润着对方的伤病处,虽不能像橘一心那般起死人肉白骨,却多多少少也有些作用。
村民:“白莲花教?是两年前过来的,俱是白衣道长,有神通。教主乃是一名神女,可起死人肉白骨,咱们亲眼见过,错不了。前几日,空中银龙乍现,便是奔着神女而去。”
陈铬:“银龙吗?他们都做些什么,要收你们入教费吗?”
村民:“道长们救济百姓,代传神仙的旨意,还给我们钱哩。”
陈铬:“有那么好的事?给我们也引荐引荐呗。”
他从正午一直如此,直到傍晚云霞飞落,点完最后一名百姓,这才收手。
其余三人均是不解,坐在一旁葛优躺,就这么呆愣愣看着陈铬。袁加文给他擦了两把汗,钟季递了几次水。
终于收工,陈铬便一口喝光一坛水,累得直吐舌头:“现在才知道,大师都不容易啊,下次去庙里得给他们多捐点香火钱。”
晚饭过后,村民们带着白衣布道者们找到陈铬等人,双方鸡同鸭讲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然而对方对几人的身份尤为敬畏,为他们备马,送几人上路。
沿途布道者越来越多,他们先是骑上马,然后换上简陋的小木车,再到普通的马车。
车轮极速旋转,带着车身晃晃悠悠,从内向外望去,视线忽高忽低,只觉得远山与河流在暮光中彻底融为了一体,走在两千年前的郊外,像是进入了永恒的梦乡。
临近王都,沿途变得更加热闹,一行人下马吃饭,忽而见到百姓们丢下碗筷闹哄哄奔向城镇中。
北辰耳朵一抖,被陈铬骑着脖子赶着去看热闹,嘴里还塞着片肉。
人群如潮水,围住一处高台,三个壮汉用木架抬着一个垂死的病人,“哐”一声放在台上,那人面色青紫,眼看就要断气。
“不是眼看,是已经断气了,他们在看什么呢?”
陈铬扯着北辰的耳朵东张西望,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台下,一名白纱遮面的女子缓缓走下来,她所穿的裙子模样略有些怪异,不似汉服款式,倒有些东瀛风格,然而裙摆太小。
陈铬捧腹大笑,继续播报:“然后她就被裙子绊倒了哈哈哈!哎!”
钟季跟袁加文这才从人群中挤进来,探头探脑,道:“我打听过,那边是白莲花教的的神女。”
陈铬哈哈大笑:“我只要不是小说人物,就一定能看出来那是橘一心啦。嫂子,对吧?”
袁加文看得最为认真,竟然没听见陈铬的问话,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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