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吹送漫天寒露,燃烧的圆石坠地,硝烟滚滚。
城墙被飞石撞裂,碎片斜飞至半空,划过汴阳君的鼻梁,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落下一道血线,擦过眉睫,坠落。他抽出玄铁长剑,一剑凌空,将那片碎石破为齑粉,朗声道:“秦国兴师无名,恃强凌弱,联通幽冥鬼魅,不合于天理人伦。理当天下共伐之!”
民兵山呼:“秦国无道,天下共伐!”
第二鼓,汴阳军中的“千里眼”登上四座扬旗通信木塔,巨大的木塔高耸入云,机械转动,铁索磨合,发出“隆隆”巨响。三座塔的塔顶木板转动,展开为“乚”字形,示意警备。一座呈闪电状,示意城门方向发现敌军。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百姓泪眼婆娑,于城中高唱《击鼓》之歌。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声如江河奔流,滋润着士兵们灵魂的焦土。
后勤兵如忙碌的工兵蚁,于城墙上下川流不息,将装满湿泥的木桶台上城墙,将拖把沾满湿泥,来回涂抹被火石点燃的城墙。
火焰遇到湿泥,迅速熄灭;燃烧的巨石再次袭来,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公孙老先生亦穿上深绿劲装,泪中带笑,道:“上次脱下它,还是荌娘辞世之时!”
弟子们紧随其后,组织百姓准备好投石器具。
在木塔的示意下,数百名百姓拧成一股绳,一齐拉动杠杆。
巨石以一个极其精准的角度坠落,响声如同闷雷,带着飞溅的碎石与破木头,瞬间便将秦兵的一辆投石大车砸得稀巴烂。
冲锋在前的三队丧尸竟全数填入了第二道壕沟,鹿角木扎不穿人的颅骨,但手脚摔得七扭八折的丧尸,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被钉在壕沟之中疯狂抽搐。
紫黑色的血液积满沟底,黑色的蠕虫将粘稠腥臭的液体拍打得滋滋作响,湿滑的腐肉激起千万道诡异的水响,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声尖锐哨响,姜氏愤怒地甩开青铜面具。
她们各个皮肤苍白如纸,嘴唇鲜红欲滴,狭长的凤眼高高挑起,眼角几乎要扬至太阳穴。愤怒是她们眼中装不下的冷火,漆黑的双瞳中金光炸裂,数百只金雁凄声厉叫,冲向城廓。
中间方阵迅速收缩,侧翼的方阵上前补足先锋队,继续向前推进。
丧尸如同潮水奔涌,踏过怪物填平的壕沟,奔向装满鲜肉的巨大“食盒”。
第三鼓,汴阳君端坐城楼,将紧握的双拳藏在袖中,指甲陷进肉里,鲜血如断线的珠串。
他深吸一口气,将玄铁剑插在身侧一丈之内,探出双手,一指在琴弦上迅速抹勾两下。
玄铁古琴发出两声极短促的琴音,声似啄雪寒鸦趁始飞,继而,琴声由轻及重,曲调由轻缓转为激昂。
穿入城中,那是一首极其慷慨激昂的嘹亮悲歌。
不愿久偷生,但愿轰烈死。
愿将一己命,救彼苍生起!
弦音缤纷灿烂,带着铺天盖地的矛戈纵横之气,将民兵们的斗气激发到了极致。
老人们听着数十年前荌娘常奏的胜利凯歌,纷纷垂泪,仰面朝天,高呼:“荌娘佑我汴阳!”
瓮城之中,韩樘领百人,着深绿劲装,小臂、大腿紧束皮甲,着皮靴,持砍刀、负长弓,横刀立马,集中于最后一道防线,静候。
十五岁的韩樘腰束革带,显得整个人格外修长挺拔,琥珀色的一对猫眼睁得滚圆,炽热的烈火点燃了天地,沉声道:“汴阳存灭,在此一役。”
这是一群准备与丧尸军团近身肉搏的死士,闻声高挥砍刀,霎时城内寒光如游龙惊飞,众人高呼:“卫我家园!”
劲弩连发,箭如雨下,簌簌声响如瓢泼暴雨。
然而战场上没有雨露,只有熊熊烈火,火光烧透了半边天。
金雁嘶声惊叫,在韩国的劲弩之下,连护城河都飞不过,纷纷追在地上,摔得脑浆红白一片。
第三声尖锐哨响,丧尸疯狂地向前推进。
这些已死之人,如同是夏日傍晚暴雨来临前扑火的白蚁,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直至彻底消亡。黑色的潮水席卷沟壑遍布的荒原,黄土地上布满紫黑色的脚印,危险的壕沟被它们用身体填满,鲜血淋漓,是人间的修罗场。
然而韩原不是聂荌,他弹不出玄铁琴剑分毫的威力。
“咻”一声破风之音,凌空飞来一支巨大的箭矢,将城楼上的卫兵从喉咙正中间捅了个对穿,鲜血迸射出一道弧形,洒在汴阳君脸上。而他那青绿的衣袍上,鲜血像是幽蓝的冥府之花。
秦兵的攻城器械已推进至最后一道防御壕沟,也即护城河的边沿。他们张开巨弩,再射一箭,粗如儿壁的巨大箭矢稳稳□□城楼廊下的立柱。
“噼啪”两声,那粗大的立柱向上下方向裂开两道闪电似的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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