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四刻,新郑城外,东。
陈铬脑海中响起李星阑的声音,下意识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明月被流云遮蔽,漆黑的天幕泼墨般灌入双眼,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既温柔又遥远。
停顿,只是一个瞬间,姜氏却如同麦田里的蝗虫,成群结队围了上来。
陈铬眸中水光一闪,迅速低头环顾四周,烦闷地吐了一口浊气。“咔”一声脆响,少年微微躬身,改作双手交握持刀,跨出左脚,弓步侧立。浑身肌肉颤动,随着呼吸而鼓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这黑发如海藻柔软,双眼剪水的少年,忽地面色一沉,威压如同一柄遮天蔽日的大刀。手中的蚩尤刀随着陈铬意动,但见他横刀平砍、提刀上挑、挥刀斜劈,翩如惊鸿矫若游龙,数十个战术动作在呼吸间连成一线。
速度之快,硬生生在空气中拖出一道道墨绿的残影。
仅仅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数十名姜氏便被切断了喉管,脖颈上闪现出极细的血线,身首分离头颅滚落在地,切口平滑的动脉喷射出数丈高的血雾。
腐化的金雁受姜氏们以心血豢养的蛊虫控制,与其血脉相连,于风中捕捉到铁锈般的血腥气味,嘶吼声如开水爆沸。
丹朱闻声而动,带着九只由他幻化成的巨型金雁,齐齐仰天狂吼。尖锐刺耳的声波如有实质,涟漪般瞬间扩开,将被腐化金雁们震得七窍流血。九只金雁吼罢各自为战,挥动锋利的尖爪如乱窜的闪电,要将时空都割裂开来。
腐化的金雁神智昏沉,失去了姜氏的指挥,根本不知退避,凭着一股本能的攻击欲`望胡乱冲锋。在丹朱的猛烈进攻下节节败退,如空中纸鸢受到狂暴飓风的摧残,被撕裂为成千上万块轻薄的碎纸渣滓,流散风中。
姜氏的头颅迸至半空中,应着金雁惨死时发出的惊恐奏鸣曲,一颗颗滚落在地,撞在自己的青铜面具上,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哐哐”声。
陈铬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瞳几乎缩成一点,眼中泛起一层轻薄的泪雾,倒映着东门之外的一片丧尸,失去姜氏操控,如同汪洋翻覆。
少年哽咽了一下,将蚩尤刀插在地面,深吸一口气,道:“报告!任务完成。”
戌时四刻,新郑城外,南。
聂政默然无语,双眸中倒映出伏羲琴的剑气,白刃如飞雪惊空。
韩樘拨琴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至于曲不成调,慷慨激昂的《广陵散》在他的手中,化成了一支病态诡异的杀伐号角。
姜氏们与数十只金雁,因受制于伏羲琴而完全无法动弹,浑身上下皮翻肉绽,形似受到千刀万剐。白`皙的皮肤块块碎落,现出紫衣遮盖下,无异于所有凡人的鲜红血肉,肌肉阵阵跳动。
韩樘拨动琴弦,由狂怒转为平静,再由平静转为失落,最后在失落中被恐惧所吞没,整个身体甚至于灵魂,都如同被日光灼烧而干涸皲裂的贫瘠土地。然而,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手。
可怖的仇恨与杀欲喷薄而出,但这并非他最初的想法!
韩樘瞪圆了琥珀般的双眼,转向聂政求助,哭喊:“师父救我!我、我我停不下来了!”
聂政伸出宽大的手掌,在他头顶虚虚一按,点点微光如同一道轻缓的溪流,源源不断注入韩樘的灵台。另一只手掌住他的小手,慢慢用生出了薄茧的五根手指,贴上韩樘稚嫩如青葱的五指,而后,将它们一一推开。
最终,白衣刺客狂放地以掌抚琴,一把扫动所有琴弦,再用力向下按压。
万千白色剑气飞出,于虚空中凝聚为一股洪流,纠结缠绕,猛然旋转。时间继续流淌,已经变成人棍的姜氏与金雁们,这才如火山爆发般喷出血浆,血雨铺天盖地从高空洒落。
韩樘呆愣愣望着自己的“杰作”,尸山血海,腥臭无比,双唇无法阖上,颤抖着流下两行清泪,嗫嚅道:“我……好像错了……我错了,师……父。”
“樘儿莫怕,有师父在。”聂政将韩樘搂在怀中,整个人将他完全护住,对着虚空中点点头,笑道:“成了。”
戌时四刻,新郑城外,西。
北辰与嘲风变回人形,并排坐在尸海中,莫名其妙望向西侧城门,丧尸涌动。
嘲风两手各提一只白`皙的小臂与大腿,左右开弓,啃鸡腿般将人肉往嘴里送。双唇被鲜血染红,嘴里断断续续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口齿含糊道:“……所以说那,大哥让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这什么?二哥你把老爹的皮给扒了啊!”
北辰仰着脑袋,目光呆滞,下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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