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形象,有事多让这半个脑残开口。
当即心花怒放,想起袁加文叮嘱自己要表现得“骚”一点,扭着小碎步跑上前去,抓住李星阑的手臂摇晃。
李星阑没想他会这样抓着自己,下意识皱了皱眉,扯了个虚情假意的笑容,问:“何事?”
“亲爱的!”
陈铬脑中卡壳,半天吐出来一句:“这对我们似乎并无好处,你签它作甚?不赚钱的东西。”
“鼠目寸光。”
陈铬回头,发现这话是从秦川口中说出,那少年一脸鄙夷。忽然眉头紧皱,一会儿便吐出一口鲜血,极痛苦地跪倒在地。
李星阑瞥了他一眼:“川儿,你失礼了,回去再与你算账。”
而后回头来注视陈铬,一双略带桃花的眼睛极尽温柔,但陈铬能够看出来,他的双眸深处不带了一丝感情,问自己:“宝贝,你还想要点什么?扶苏公子想必是不会吝啬的。”
陈铬终于想到硬着头皮,撅嘴,咕哝道:“女娲石,我想要女娲石,听说这石头是在秦宫里面。”
赵扶苏一愣:“陈公子也喜欢搜罗奇石?这东西,扶苏却是闻所未闻。”
陈铬扯着李星阑的袖子,想表现出撒娇的样子,无奈力气太大,一扯便把他的衣袖撕破。
只听“刺啦”一声,尴尬得无以复加。
李星阑、陈铬:“……”
赵扶苏清咳两声:“陈公子喜欢那些小玩意儿,改日我命人送两车过去便是。”
陈铬这下犯难了,他现在只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行不行?当然不行,怎么办!望着李星阑,对方又不再搭理他。只得迅速翻开自己的记忆,从贫瘠的历史知识中搜寻些贵重又不过分的礼物。
脑袋上的灯泡“叮”一声响,陈铬:“破石头不要,有和氏璧吗?”
李星阑:“……”
陈铬看赵扶苏的表情,铁定是也没有了,只得挠头问:“这也没有?嗯,越王勾践剑?你们是秦国,也没有。想想秦国也挺穷的,一件青史留名的宝贝都没有。那就……”
李星阑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破裂的迹象,哄道:“宝贝,别闹了。”
赵扶苏:“凡我所能,尽管开口。”
陈铬:“好好好,听你的,那就黄金万两吧,这不会也没有?我开玩笑的,没有就算了。其实消除丧尸是好事,我们给你打白工,也算做善事。只是那些在战斗中的死伤者,我们也没办法安置,只有给他们说一声:扶苏公子许你此后能活在日光下。想想,也挺不错的。”
赵扶苏、李星阑:“……”
两派人尴尬不已,又是一番争吵。
陈铬觉得挺解气的,反正现在他是扮演着丹朱,那祸国殃民狐狸精的角色。
或许因为这少年一颗头脑只有单线程工作,扮好了丹朱,却又忘了丹朱正在扮演谁?众人眼中可看不到真假,只知道这人姓陈名铬。
公子扶苏大概是出门时未挑选好时辰,导致遇到陈铬这样一个倒霉玩意儿,分分钟泼出去黄金万两,覆水难收。
他年纪不大,为人又耿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陈铬脑子晕晕乎乎,连忙道谢。
赵扶苏心情晴转多云,怀揣那协定准备回宫。
走到门口,见在外候命戴着面具的墨者,想起自己的兜帽还在他们手中,视线巡视一番,却又不见那名少年,对着袁加文问:“方才那名……”
陈铬这才想起来,连忙跑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条蘸着口水的鹰嘴兜帽,递给扶苏,庆幸那帽子上的口水已经干了。
“你……那少年墨者?”赵扶苏想必从来没这么懵逼过,虽然心中好奇,照着陈铬这样乖张的性子,担忧那名墨者的安危。却也再不敢招惹他,只说了句“善恶有报,望公子好自为之。”
接过兜帽戴在头上,道了声“多谢”,急匆匆地走了。
反倒是李星阑瞬间变色,皱着眉,一张脸隐隐蒙上一层阴雨。与钟季跟袁加文告别后,便搂着陈铬离开了地堡。
阮霖洲在门口追上李星阑,低声问他:“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咸阳?”
李星阑想了想:“我有些事还要处理,再过四五天,你下半夜偷偷去驿馆找我,不,容易被秦*队发现。三天后,晚上九点左右,我会去明月楼跟人喝酒,你找个相邻的房间,我们到时候再说。”
阮霖洲恭送一队白衣人出门,在陈铬经过时,忽然攥住他的手腕。
陈铬被抓得猝不及防,忽然抬头,撞上阮霖洲那一双绿如宝石般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阮霖洲叹了口气,微笑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驶过夜晚的咸阳。
时值两百年战国最后十年,夜空却仍旧风清月朗,黄澄澄的明月与大地挨得极近,仿佛眨眼间就要落在地上。
城墙上站着一排排高大的带甲武士,空闻滴漏谁与共?
铜壶滴漏“滴滴答答”的声音震耳欲聋,日落月升,他们的影子仿佛奇形异状的怪物,落在空空荡荡的街市地上。
陈铬紧张兮兮地走进马车,李星阑、北辰、秦川紧随其后。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谁也不说话,车内气氛僵硬凝固,尴尬到可怕。
北辰盯着陈铬看了一路,临下车时,忽然爆发出一大笑,兴高采烈奔出马车,循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齐国武士跪伏在地,秦川熟练地踩着他们落到地上,再恭恭敬敬把李星阑扶下去。
陈铬探出脑袋张望,见北辰早就没了踪影,秦川扶着李星阑,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踩着别人的背下车,因为那车实在太高了,如果不是像北辰一样疯癫地飞上天,那么就只能笨拙地爬下去。
思前想后,见李星阑已经走远,说了声“多谢”,便闭着眼落脚。
秦川站在门边,忽然喊了句:“过来招呼,磨磨蹭蹭做什么的?”
跪伏在地上的武士闻言立即起身跑去,便只听“咚”地一声响,陈铬脚下踩空,整个人上身前倾失去平衡,俯面朝下一脑袋栽在地上,撞得满头鲜血直流。
那武士急忙回头,询问:“公子缘何如……”
秦川回头,从大门边探出半个脑袋,莫名带着股冰冷疏离、高高在上的情绪,喊:“你管他做甚?快过来,大人有事吩咐。”
武士面露难色,陈铬随便抹了两把,把血揩掉,摆摆手疲倦地说:“没事没事,你先过去。”
人全都走了,马车也被赶到后院,陈铬站在围满秦国侍卫的街头,却总觉得身边没有一个活人,心里空落落的。
抬头望向驿馆的牌匾,大门敞开一半,院落里一片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踟躇犹豫,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循着李星阑说话的声音,来到二楼的房间,门是关着的,烛火摇曳,橘色微光笼罩着整个房间。
窗户上投射出两个人影,一站一座。
房间里传来一阵水响,秦川倒了一盆水,端到李星阑面前:“那蠢……他差点坏了您的事,您还问他做什么?”
李星阑双手合拢,捧水浇了自己一脸,闻言抬头,接过秦川手里的面巾,道:“川儿,莫对我指手画脚,行了你去休息,我自己来。”
说罢,随意在脸上擦了两下。
秦川立即跪在地上:“是我失言,请先生责罚。”
李星阑伸手摸了摸秦川的头:“你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我不想听。自己休息去,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秦川不依不饶,等到李星阑洗了脚,才抱着一盆洗脚水慢慢走出去。推开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星阑拆掉发髻,一头半长的头发垂落下来,灯火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左半脸没在阴影中,越显得神秘迷人,令人不舍。
“你不声不响站在这做什么?!”
“我……”陈铬偷偷站在门边,不敢进去,一直听着两人对话。没注意到秦川忽然走了出来,正低头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只听见“哗啦”一声水响,“哎?!”
秦川骤然举起铜盆,将冷水一股脑对着陈铬洒了过去,浇得他满头满脸湿漉漉一片,一头黑发海藻般贴在脸颊边上,像只被遗弃的狗。
他眼中带笑,语气却格外真挚,道:“抱歉抱歉,实在不知道你偷偷摸摸站在门口,吓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