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他成长的更快,从婴孩到完全成年,几乎只用了七年。
所以,轩文一直说,人鱼和人类的年龄是不能同等换算的。
他不是孩子了,可轩文却不肯承认。
他不知道汽车飞机是什么,也没见过高楼大厦,他唯一见过最高的庞然大物就是那座开始生锈了的大船。
轩文讲过的故事中也将那座船称为诺亚方舟。
“虽然船上没有长颈鹿和大象猴子,但也终究是人类的希望。”
他生活在这座岛上,岛上一共有一百四十八个人,每一个人他都认得的,即便他无法发出声音,即便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畅游整个大海。
然而他最喜欢的不是和天空一样纯净的大海。
他最喜欢是坐在那人身边安静的看他蹙眉,看他明朗如阳光般的微笑,看他的一举一动。
轩文多喜欢笑啊。
他在心底默念,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航母椭圆形的窗户将半遮的阴影落在他的肩膀。
他靠在厚重的门前,屈膝等候着,等着那人走出来,变成他熟悉的轩文。
一年,两年,三年,从孩童到年轻人的模样,每一次他都坐在这里,想着那人在里面做什么,想着他出来之后的模样。
这一次,时间过得很长。
直到身后发出年久的咯咯声,他匆忙起身,因为双腿的长久坐着而发麻发疼,让他站起来时踉跄一步。
轩文轻手扶住他,等他站直。
他望着轩文发红的双眸,心里发紧,无声的启唇,怎么了?
轩文深吸口气,“小漓,严寒库的电力……不够了。寒冰要融化了,我要去找能替代的东西,她必须保持在零度以下的环境中。”
江漓,轩文给他的名字。
他翻手拉住轩文的手,认真的望着轩文,眼中微闪。
[不要这样。]
轩文皱眉,“你想说什么。”
江漓垂眸,用唇语缓慢的张合,吐出无声的话语。
[父亲说,死去的人都会埋葬在大海中。]
轩文眉眼间瞬间覆上寒冰,甩开他的手,漠然的打量面前的年轻人,“你什么都不懂!她没死,我冰冻了她的细胞和脑神经,所以她不是死,江漓,你还没记住吗!”
江漓难过的低头,任何有关门后的人都会牵扯着轩文的情绪,让他变得暴躁,变得不再是温柔会笑的轩文,他似乎无法面对轩文的冷漠,浅色的唇微颤,[可你救不活她了,我知道的,你……]
“江漓!”轩文突然打断他的话,一向温润的眸子染满怒火,他强忍着发颤的手,握紧拳头,“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言罢,甩开身后的人大步走出船舱。
江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开始发黄的白色墙壁前,消失在船舱一个一个椭圆透明窗洒落的阑珊阳光中。
江漓闭上眼睛,扶着舱壁有些站不稳。
他的腿不能长时间站立或者久坐,不能快走奔跑。
可他却比任何人都喜欢使用这双腿。
即便他追不上他。
即便……
江漓按住发疼的胸口,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能忍受他一丝一毫的怒气了。
轩文多喜欢笑啊,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是深海中见不到的风景。
*
潮湿的海风中夹杂着微咸的气味,穿越过太平洋的大风从天际而来,遥远而亘古,像乐曲般动人。
他没听过什么曲子,只在模糊的记忆中记得婴孩时常在睡梦中耳边响起的小调,伴随着小岛外永不停息的海浪声随着时间漫长而消失。
江漓站在航母上远远望见那边的小岛前的人群和隐约的叫喊声。
出事了!
江漓迅速跳进水中,在跃入大海的瞬间化出一抹墨绿色的鱼尾在阳光下闪过耀眼的光芒跌落进海洋。
海滩的附近一只木船上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女孩,惊慌的望着岛上的众人。
“不要动,千万别动!”
“让我去引开虎鲨!”
“……爸爸妈妈……害怕……”
江漓隐匿在海水中,从水雾中清楚的看到围着木船虎视眈眈的四只鲨鱼,他向下潜去,尾鳍划开水面,泛着墨绿的光芒。
“是小鱼——?”
“不是,他和江褚去深海了,是蛋蛋!”
“别让孩子们动!”
“小漓哥哥来了,别害怕——”
江漓安静的潜进虎鲨的身后,像鬼魅的影子,突然出手抓住一只鲨鱼的尾鳍,用力一扯,在水中卷出浪花,用手臂挡开鲨鱼突袭的撕咬,狠狠一肘砸进虎鲨的前鄂溅出三两滴血珠。
江漓丢开失去战斗力的鲨鱼,避开头顶的血盆大口甩动锋利的尾鳍利落的割断另一只虎鲨的背部,大片红色的血雾慢慢扩散开来。
呼——其他的两只鲨鱼一前一后冲上来,江漓迎头抓住前面那一只,翻身狠狠将它砸向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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