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瑶瞧着那画,眼睛都挪不开了,嬉笑的顽童,行路的客商,迎亲的队伍,汴梁城所有的一切,瞬间跃然纸上。
如此繁华热闹,怎能不令人神往。
世瑶看了多半宿,云纤催了几次也不肯去休息。“娘子,天都快要亮了,还是歇了吧。”
“我不困,你去帮我煎一盏茶来。”
世瑶吩咐完了,自己去把混沌材取出摆好,点上了檀香,轻轻地抚弄着琴弦。
云纤张了张嘴,想劝却没说话,反正这深冬里关门闭户还挂着帘子,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就随娘子高兴好了。她转身寻了把剪子,小心地剪了剪灯花,让厅里的光线更明亮些。
世瑶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这琴弦之上,《风雷引》气势磅礴、雄壮威武,原不是她能驾驭的曲子,可是今天,她的胸中似奔腾着千军万马,竟把这曲子一气呵成了!
“娘子!” 云纤听着目瞪口呆。
世瑶深吸了一口气,半天也没有说话,云纤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轻轻的说道,“奴婢知道娘子心里委屈,不管是进宫做皇后,还是出宫到这儿来修行,都不是娘子的本意!这些年能忍不能忍的,娘子都忍下来了,娘子虽然什么不说,奴婢也知道的心里并不好受。可是皇权之下,咱们也没办法,娘子毕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诸多牵挂不是!这宫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些,好歹还算清静!”
世瑶的眼神渐渐幽暗,“我十五岁进宫,浮浮沉沉这么些年,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安心在这道观里了此残生,可是我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娘子!”世瑶这几话,云纤的眼泪都下来了,娘子的心里那么多的苦,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忍着扛着,直到今日方肯说出来,让云纤这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我生于功臣之家,我的先祖、父兄食朝廷的俸禄,也同样为国分忧,血染沙场,以命尽忠。”世瑶像是没有意识,喃喃自语,“我并敢以功臣之女自居,可是我也并不亏欠朝廷,更不曾亏欠赵煦,凭什么我就要为了他赔上我的一生!”
“娘子,有些事情可是禁不起想啊!皇帝的面前,哪儿有道理可讲!”
世瑶听着她的话,像是回过神儿来,“你不用害怕,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明天童贯来取画,你告诉他请端王兴龙节之前过来一趟。”
“是,娘子。”
童贯本来有些话要托她转达,可是这会儿也不是说的时候,更何况世瑶情绪激动,云纤安抚她还顾不过来,哪能想起那些!
世瑶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云纤因为想起前事,又有些话想要劝劝,也就不曾去睡,坐在床边上陪着世瑶闲话。
“张相公的画画的是真好,娘子如果真的想看看汴梁的风光,或许请简王帮忙想想办法,简王向来听娘子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是想出去,可是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就算是修道,我又凭什么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
世瑶的脸阴沉阴沉的,云纤怎么也没料到一幅画对她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娘子切莫心急,住持都说过了,咱们这宫里再有个一两年也就能撤掉这些守卫了,到时候娘子想去哪儿都行!”
世瑶冷笑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娘子,太妃现在诸事顺心,过去的事情应该早就想不起来了!”
“就算太妃想不起来,也会有人提醒她的!你以为姚古这些人为什么还没撤出去,这可都是赵佶在背后周旋!”
云纤对于太妃还是心有余悸的,“端王对娘子真是没得说,什么都替娘子想到了。”云纤把声音压低了许多,“只可惜他不是皇帝。”
世瑶表情微微的变了一变,却没有说话,反而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传闻?”
“不过就是那点事儿,没什么新鲜的,怕污了娘子的耳朵,奴婢就没跟娘子提起。”
世瑶下意识往窗外瞧了瞧,可是厚厚的帘子什么也看不见,她微微有些发窘,笑着说道,“估摸着天也快要亮了,说会儿话也就该去做早课了!”
云纤此时也明白了,她家娘子每天风雨不误地跟着姑子做早晚课,根本就是为了欺骗自己,或许,也可以说是说服自己。她既然懂了,就不会再拦着,“娘子还是歇一会儿吧,早课的时候我会叫娘子起来的。”
“你必是听到了什么,还是说给我听听吧!”
“太妃想要立皇后了。”
“哦!”世瑶听着,越发的精神起来,“这事儿皇帝不是让搁置了嘛!”
“圣上虽然是这个意思,可是太妃一直都是不愿意的,特别是刘贤妃这次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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