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听着别人或许好心,或许戏谑的话语。
不知为何,他心里难受得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割一般。
血液渐渐升温了,他很想去做一件疯狂的事,哪怕明知道这件事就像飞蛾扑火一样绝望。
自己也许会像条可悲的狗一样,成为整个香江骑手圈的笑柄。
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整理一番衣衫,静静走到围栏前。
天运龙正将脑袋伸在围栏外,轻轻的打着响鼻。
况天仰起头,与它硕大的眼睛对视着,轻声喃喃自语,“小天,年底你就要退役了啊!不知道你会被卖到那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和你一起冲刺的机会。他们都在嘲笑我,也在嘲笑你。我……我很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也想证明你。”
况天说着,又低头看着天运龙前蹄关节处的那个小小的鼓包,正是这鼓包影响了它的状态。
它本有机会成为长青霸主那样在十岁高龄依然夺冠的马王,但就是因为那次自己的失误,断送了它最后的辉煌!
况天站在那里,眼眶里的泪水划过脸颊,这个瘦弱精干又坚强的职业骑手,在这一刻泪如雨下。
天运龙轻轻用鼻子撞了撞他的额头,打了个响鼻扑得况天满脸都是口水。
况天一边抹掉口水,一边红着眼睛往回走,“我要投注!我下自己!七十万!”
“什么!”
“这不是你全部的积蓄吗!疯了!”
今天的这一场赛马,无论是在普通观众,还是骑手,乃至于厉仲恺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眼中,都蒙上了许许多多别样的意义。
众多骑手弓身跨在马背上,他们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位于七号栏的况天与他的天运龙。
这个疯子!
就算你赌上全部的积蓄,也该是买追风电啊!
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全部放水吗!
你这疯子!
位于五号栏的追风电的骑手隔着一个围栏,不屑的看着况天。
白痴,呸!
瞧不起人,赌七十万就想让我放水?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去死吧!
就算输给任何人,我也不会输给你!
况天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红着双眼,眼圈微微有些浮肿,牙关咬得紧紧的,明明距离鸣笛还有三十秒,但他整个人却已经绷得紧紧的弓起身来,直直望着前方。
在这一刻,他的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没有围栏,没有观众,只有棕色的赛道,一直遥远的伸到了天际尽头。
他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听不到一丝一毫观众震耳欲聋的呼喊,只有自己与天运龙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我要赢,一定要赢!
在小天退役之前,我们一定要一起再赢一次!
哪怕有可能摔死在赛道上,我也一定要带着它一起赢下去!
卫天望远远看着这边的围栏,突然出言道:“天运龙骑手的状态有点奇怪。”
其他人没他的视力,看不真切。
霍义龙猛的站起来,“什么?难道他被收买了吗?”
卫天望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激动,“淡定一点,大家都听着呢。你家的骑手没有被收买,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看来我们的赌约也影响到那些骑手们了。你家骑手的求胜很强烈,非常强烈。我看得出来,这一场他想拼命,我很少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求胜欲。”
霍义龙又坐下来,“也许他也是不服气吧。去年天运龙九岁时其实成绩很好的,许多人都说它水平保持得特别高,我们家也很是花了些钱来养护它。只是去年最后一场世界大赛时,况天他失误了。天运龙的小腿当时受了些伤,有人说这是天运龙在摔倒时调整了姿势,不想把况天摔着导致的。今年它本来就十岁了,跑不动了。今年天运龙又参加不了世界大赛,甚至连亚太大赛都没有资格。算上这一场,它一共只能跑三场了。今年亏损了些,明年我们家也不会买马了。况天的不甘心和不服气,我理解,我家会给他很好的补偿的。”
听完霍义龙的话,卫天望笑了,看似在笑,但其实也在自嘲。
他觉得此时此刻这名骑手有点像以前的自己,站在最卑微的位置,却要去挑战最强大的对手。
明明是蚍蜉撼树,但却勇往无前。
有些傻得可笑,但却让他心头感动。
卫天望咧嘴一笑,心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送你一锄缘。
啪d嚓!
信号枪一声炸响,栅栏轰然打开,这一场有人赌上金钱,有人赌上面子,有人赌上身家,有人赌上性命和全副家当的特殊的赛马终于开始了。
十五匹骏马一齐跨栏而出,在观众们愈加高亢的呼声中,骏马奔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终点冲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