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好。”李半夏点头答应了。
刘东山很满足地躺下去了,眼角隐隐有笑纹,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在满足什么……
“半夏,最近你瘦了,看病固然重要,也得好好当持着自己的身体。”在李半夏快出屋的时候,听到刘东山在背后说道。
李半夏顿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刘东山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她,眼睛眯得快要睁不开了。将睡欲睡的样子,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
这人,还说他不困来着,分明就累得不轻。
李半夏心里暖暖的。许多事,很淡,却很暖——
出了屋,马氏已经把烧好的水舀进木桶里了,就等着李半夏过来。
李半夏再次来到刘银杏的房门边,轻轻敲了两下门,等了许久,就在李半夏以为刘银杏不会给她开门的时候,门轻轻地从里面拉开了。
“嫂……嫂子……”
刘银杏眼睛通红,两只眼睛肿得跟大核桃似的。嗓子已经暗哑,几乎发不出一个清晰地声音。
李半夏拍拍她的脸,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哭,也没问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只是指了指手上提着的水桶,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房。
刘银杏定定地看着李半夏,盯着她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她那双眼睛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不论如何,绝对没有发现一丝的窥探、鄙视,还有恶意,甚至是同情。
就像她完全相信她这个样子只是单纯的从山上滚下来,擦伤了一样。就像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没有关系,她还是之前那个干干净净的刘银杏——
刘银杏知道,娘可能会被她蒙过去,但是嫂子绝对不会。她是一个大夫,娘没有发现的地方,她也一定会发现。她身上的这些伤口,还有破烂的衣衫,是决计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其实在刚才,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不是吗?
她现在这么安静,态度这么平和奇怪,明一看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实际上却恰恰说明她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她不想要戳破,不想让她无地自容,才装作不知道罢了。
她刘银杏有的时候是有点没心没肺,可这不代表她是一个傻蛋。
她或许偷懒爱玩了一点,还喜欢欺负甜甜和当归,让他们帮她干活,可是她也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李半夏是一片好意,她是清楚的。可是这样,让她情何以堪?她又如何,能在她面前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会是她?她为什么会碰到这些事情,为什么~~
刘银杏再一次无语问苍天,喉咙里压抑着太多太多的泪和酸楚。从来不觉得日子这么难熬,从来也没觉得有一种生活会比死还要难受。
可是现在,她宁愿死去……
她好怕~~
她真的好怕~~
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都完了~~
然而她不敢寻死。她是一个胆小鬼,她怕暴尸荒野,被野兽叼走。她还怕痛,很痛很痛。她还怕自己这样凄凄惨惨、孤孤零零的死去。即使死了,还是这样一副不干不净、不清不白的身子——
最痛苦的是,她还不敢对家人说出她此时的悲伤和恐惧。她担心,若是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算是家人,也会看她不起,也会抛弃她……
爱她的娘,疼她的哥哥嫂嫂,在得知真相后,会怎么样对她呢?是埋怨她不懂事,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还是担心她败坏了刘家的门风,为了不让人耻笑,把她赶出家门,让她一个人了此残生?
抑或是都不是,她毕竟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不舍得抛弃自己。没有了名节,就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把她嫁了,以后家里也就卸了她这么一个包袱。而她嫁人后,夫家总会知道她发生的事,那个时候她又怎么活得下去?
越想越觉得生活没了指望,刘银杏害怕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现在的她,就连她自己看着都嫌脏。
李半夏明白她心里的挣扎和苦楚,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不想她被痛苦淹没,李半夏扯扯她的袖子,将她拉到了小房,关起门开始为她慢慢洗漱。
但愿刘银杏心里的伤痕,能像她满身的泥垢一样,在家人的关怀下,尽皆洗去……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