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信封问道:“这又是哪边来的书信?尽胡闹。”
也难怪董主薄动气了,这几天他可成了县里的大红人,好多地方上的头面人物不是寄信过来,就是托人带了口信过来,有人甚至当面训斥他,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自己认清自己有多少份量,不要做什么吃里扒外的勾当,他若是敢吃里扒外对不起黄县父老,那么黄县父老拼了命不要,也要扒了他这身官皮。
董主薄起初还不以意,甚至还跟人说说笑笑,在地方上办点事情哪能不得罪人。
他作为一县主薄主管巡捕缉捕,不知道有多少方法可以让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闭嘴,只是到了后面他是自己都害怕起来了。
写信给他、递话给他、当面训斥他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个个都不给他面子,而且连王继光都给他写了一封言辞十分激烈的书信。
王继光是谁啊!
万历五年三甲第五名进士,当年在给事中任上弹劾张居正临终指定的接班人潘晟,进而把张居正斗得家败名裂家破人亡,后来还干过一任四川巡抚,虽然致仕已经在家好些年,但是他说话太有份量了,不仅黄县父老要听,就是朝中的大臣也得洗耳恭听。
收到书信那天晚上,董主薄一整夜都没睡好,虽然王继光已经致仕多年,只能算是没牙的老虎,但是他真有伤人意的话,别说是他这个小主薄,就是知府老爷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份量份量。
他拿着王继光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老巡抚的话说得很激动,言辞很激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骂了一个狗血淋队,警告他不要吃里扒外,成为秦桧那样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还特意拿了当年张居政弥留之际,王继光果断出手弹劾干掉前后两任首辅的例子来敲打董主薄。
董主薄觉得自己太冤枉,他只不过是跟衡王府的内官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老巡抚怎么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来拿自己开刀,而且他仔细对过了这封信上的笔迹,并非别人代笔,而是王老巡抚的亲笔笔迹。
董主薄只能向大家反复说明并无此事,衡王府的内官只是替县城的商人打抱不平而已,他绝是公事公办。
但是他越是辩解,大家的误解越多,仿佛他真要把黄县父老卖得干干净净一般。
为什么衡王府的阉狗不找其它人,专门找你董志超!
而且衡王府的阉狗找上门来,你不但不严词拒绝,反而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事后还打着衡王府的旗号去整肃快班,你如果不吃里扒外,就没人吃里扒外了!
天地良心!不给足足够的好处,他董某人怎么能轻易投奔衡王府,现在之所以跟周杜达接触,只是借衡王府的东风造个势收拾柳鹏陈大明这帮人而已。
可是大家根本不理解周杜达的一片良苦用心,骂声越来越激烈,大有“国人皆曰可杀”的味道,就连董主薄的辩解也被他们解读出很多阴谋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