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是针锋相对,当然他还是在其它方面做了一些让步:“虽然衡王府堵住了青莱两府的粮道,但是我好歹也是分巡海右道,登莱青三府都是我的辖区,衡王府怎么也要给我点面子,粮食多了不敢说,但是两三千石应当没问题!”
只是不管是庄调之还是庄谦都觉得两三千石实在太少:“莒州生民数十万,两三千石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看来这位马道台是想我们莒州人活活饿死了!”
“是啊,咱们莒州人也是人啊,马道台这算计实在太恶毒了!”
而柳鹏也是十分不满地说道:“是啊,我以为请出了王老巡抚与王老知府,这位马道台怎么也要卖我一个面子,可这是什么结果!两三千石,只有两三千石,整个青州府有多少生民?”
现在轮到庄氏兄弟心里没谱,虽然每一个版本的府志上对青州人口都有看起来十分详尽的统计,但是谁都知道官府统计的在籍人口完全统计不靠谱,最多只有实际人口的一半,搞不好只有实际人口的三分之一甚至不到三分之一。
这种情况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青州府也不例外,哪怕是象庄氏兄弟这样的缙绅也不搞清楚青州府有多少人口,更搞不清莒州有多少人口,因此庄谦只能说道:“至少有二百万生民,若是往高估的话,三百万生民应当也是有的!”
明代青州府是一个大府,府志记载的在籍人口就有一百五六十万,更辖有一州十三县,论州县数目几乎是登莱两府的总和,毕竟登州府只辖一州七县,而莱州府则辖二州五县,登莱两府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州十二县,而一州十三县的数字也代表这片土地生存着数百万生民。
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大明子民,但是这一场天灾人祸却给这些普普通通的大明子民带来了毁天灭地的打击,至少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不是饿死就是沦为流民,不计其数的妇女儿童家破人亡后沦为人贩子的发财工具,不计其数的悲剧就在这场土地不断上演。
柳鹏当即长叹了一声:“青州一府,生民数百万,马道台只答应我们接济两三千石粮食,我都不知道他这个进士是怎么考出来……”
说到这,柳鹏都说得动情,不知不觉间他的泪花就下来了:“他的文章是怎么读出来,他的进士是怎么考出来的!”
这位马道台读的是圣贤书,平时说出口的是道德文章,现在事情做得是滴水不漏,但越是如此越是让柳鹏觉得他可恨至极,现在柳鹏终于知道什么是人吃人的旧社会了!
平时的柳鹏可没有这么容易动情,只是一想到青州府现在发生的一切,还有刚刚看到的救急文书,柳鹏的泪花就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反倒是庄谦好言相劝:“柳少的一片苦心青州子民永世不忘,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现在就去见一见这位马老爷,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鹏倒是擦去了泪花,他说道:“庄谦兄不必过于激动了,稍等一两日等青州府的缙绅都到了,大家再一起过去跟马道台陈情,他是分巡海右道,登莱青三府都是他的辖地,青州人既然是他辖下的生民,他总不能看着青州人全部饿死吧!”
庄谦也明白过来了:“柳少放心,我们一起过去哭秦廷,哪怕这位马道台是铁石心肠,也会说得他回头转意。”
这一回青州府过来哭秦廷的缙绅可不在少数,除了益都县的钟羽正与诸城丁家之外,莒州下辖的沂水、日照也来了几位缙绅,除此还有听到风声赶过来的几位其它州县缙绅,而这二十多位缙绅一见到马道台就给马杜恭跪下来了:“求道台开恩,请道台开恩!”
马杜恭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他还是为这个阵容给惊呆了,这位柳鹏柳大少果然称得上手眼通天,居然一口气请来了二十多位缙绅,而且这二十名缙绅都是青州府的头面人物,随便得罪一个都有大麻烦,何况是一口气来了二十多位。
虽然马杜恭现在是道臣,可以“风闻奏事”甚至可以自由心证,但他终究是个凡人,跟这么多青州府的头面缙绅对着干即使不身败名裂,但也会臭名远扬。
到时候谁都知道他跟衡王府、德王府穿一条裤子,眼睁睁看着至少几十万青州生民饿死,这个名气一传出去,马杜恭这辈子也就是个按察佥事,连按察副使升不上去了,因此他赶紧说道:“诸位父老请起,诸位父老赶紧起来,既然诸位父老用心如此良苦,那不管有什么事,我马某人都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