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纯粹话说得太漂亮了,七千石解决不了问题,一万石粮食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
只是下一刻马道台继续说道:“今天来了哪几个州县的缙绅啊?青州府十四个州县应当来了一大半吧?益都县来了,莒州也来了,日照县来了,还有哪里来了?”
青州总共是十四个州县,而今天听到风声来跟马杜恭哭秦廷的总共有八个州县,因此马杜恭当即说道:“既然其它州县没来,这一万石的份额先交由你们八个州县来分,具体怎么分配,你们八个州县自己商量个章程出来,虽然说一万石不多,但是接济族人赈济乡党应当能有大用处!”
马杜恭这么一说,青州府的这二十多名缙绅一下子就形成了不同立场,本来就分成益都与非益都的两派,而有些缙绅原来不抱多少希望,听说能拿到上千石米豆接济族人、乡党,那真是喜上眉梢,有些缙绅却觉得一万石由八个州县来分,一个州县才分一千二百五十石,似乎太少了一些:“一千二百石不行,我们诸城丁氏至少要两千石才行!”
还有些缙绅虽然对马杜恭的方案十分不满,又觉得这个方案至少比府里的方案更公平一些,到现在为止府里拔下来的赈济米豆总共才百八十石而已:“马道台,既然这件事是衡王府全权授权给你,那能不能再多添点米豆?一万石对于我们青州府来说实在太少了,青州府在籍就有二十余万户,一百五六十万口丁,至少也得两三万石吧?”
而庄谦在内的一部分缙绅又有不同看法:“马道台,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莒州有几十万人,一两千石粮食能派上什么用处?这是要把我们莒州人饿死一半啊!”
只是马杜恭事情办得特别漂亮,话也说得特别漂亮,现在他板起脸来说道:“大家要搞清楚一点,衡王府只答应向青州运入七千石米豆,是我擅自做主替衡王府拿了主张,多添了整整三千石米豆,至于这一万石具体怎么分配,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灾情轻的少分一些,灾情重的多分一些,大家相互调剂一下!”
这当然是没法调剂,要知道整个青州府到处都在缺粮,而且缺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即使把这一万石米豆用在一个州县的赈济上也是根本不够用的,毕竟一万石也就是一百二十万斤,青州府不管哪个县至少都有小十万人口了,而现在离冬小麦上市还有五个多月时间,一万石事实上连一个州县的粮食问题解决都不了!
但是发动群众斗群众却是缓和矛盾的一大神器,马杜恭这么一说,当即有人说道:“府里的赈济已经够了,所以益都县尽量少分一些!”
“诸城灾情最轻,理应少分一些!”
“我们县里口丁最多,最缺粮食,应当按口丁分配才对!”
反正现场就闹成一锅粥,当然也有一些包括庄谦的死硬派还是继续跟马道台争执起来:“马道台,一万石的话,青州府恐怕要饿死几十万人,您于心何忍,真要赈济青州府,至少要十万石,最好是二十万石!”
只是马杜恭却是懂得怎么转移矛盾:“现在是衡王府那边不肯开口,你们若是想要多弄点米豆的话,应当找柳县丞才对,让他出面跟我好好谈,然后我再帮柳县丞向衡王府争取争取,这件事他说话比你们更管用!”
反正在这个问题上,马道台是怎么也不肯再松口,他就是那句话,他的权限最多就是这一万石,如果哪怕要多添一石粮食,也得去找柳鹏,然后柳鹏再来找马道台,马道台再把压力转移给衡王府,到时候还可以商量商量。
柳鹏原来以为这些青州府的缙绅会给马杜恭增加很大压力,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引火烧身,火最后烧到自己的身上,青州府的这些缙绅看到没办法在马杜恭这边打开缺口,就转身跑过去跟柳鹏闹腾,一整个下午柳鹏都被他们缠住了,根本脱不了身。
马杜恭是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所以大家不敢得罪得太狠,明明有十分力道说出来最多只有三分力道,但是对于柳鹏这么一个招远县丞大家说话就有底气了,开价至少是三千石米豆起步,有些胆子大点的缙绅更是一开口就是五千石、七千石,反正用尽一切办法给柳鹏施加压力,逼得柳鹏去跟马杜恭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