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徐巧芷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安楼寨那个人间地狱,除了在熊熊烈火杀出一条血路之外,徐巧芷已经找不出一条前路。
死死握紧了拳头好一会,徐巧芷的心情却是最终缓和下来,她能理解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迎娶新人,毕竟自己也在命运的安排成了柳鹏的外室,这或许是天意吧。
两个人毕竟命中注定不能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因此徐巧芷苦笑了一声,她觉得柳鹏在书房生闷气这件事似乎更重要一些:“钟长胜过得还好吧?”
“应当还好吧!”史钦明也没亲自跑到昌邑了解情况:“只是听说他把那一位娶进门以后手头有点紧,现在还欠着东莱钱庄一笔银钱,我随手扫了一眼,东莱钱庄递上来的催讨名单上刚好有他,夫人如果想要善始善终的话,就在柳少面前求个情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这笔银钱还是徐巧芷离家前借下的,只是那个时候徐巧芷根本没想到命运会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因此徐巧芷微笑地说道:“谢谢史先生,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史钦明始终不明白徐巧芷明明刚换过一件新衣,怎么又换回来了原来的荆钗布裙,而且还只是略施水粉,他只能把这一切归根于女人的心思天生多变。
几个卫士死死地守在书房的门口,但是他们看到提着一壶茶水的徐巧芷,他们赶紧打开了房门,一个小卫士还压低声音说道:“小夫人,少爷的气已经消了不少,您赶紧多劝几句!”
徐巧芷没有开口,只是提着茶壶就走了进去,看到柳鹏虽然生着闷气,却是锁紧着眉头坐在书桌前,书桌胡乱摆放七八本书,但是柳鹏却是一本也看不进去。
没乱砸东西,也没乱打女人,更没把火发泄到其它人的身上,徐巧芷一下子就给柳鹏找到了好多优点,她赶紧一扬手,关好了书房的房门,然后摆弄起书房里的那套茶具。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看到徐巧芷的动人身影,柳鹏的神情倒是越发缓和下来,他的脸上多了点很勉强的笑意,只是徐巧芷把茶杯送过来的时候,柳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巧芷,现在喝这么浓的茶,我恐怕要一整夜睡不着。”
看到他肯开口说话,徐巧芷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甚至忘记了那件不开心的事情:“柳少,今天雅兰妹妹来信了!”
“雅兰妹妹?”柳鹏好半天才想起谁是林雅兰:“就是跟你与魏瑜君一起冲出安楼寨的那个小姑娘吧?”
他对魏瑜君印象很深,但是对林雅兰没有多少印象,而徐巧芷当即转述了一下林雅兰那封书信的内容:“雅兰家里今年收成不错,多打了两石半粮食,而且县里的公人下来征粮的时候,一听她的名字就转身就跑,说是秋粮的事情明年再说!”
柳鹏愁的就是秋粮的事情,他听到徐巧芷这么说不由苦笑了一声:“我这名字都不如雅兰妹妹管用,现在省里、府里甚至各个州县都当我是泥人,都忘记了我虽然与人和善,但手上也有百八十条人命!”
柳鹏手上何止百八十条人命,实际早就超过一千条人命,但是省里府里的大老爷不是不是长性,而起运米豆这件事实在关系太大,所以才会向柳鹏施加压力。
只是这些内情,徐巧芷并不清楚,她只是说道:“但是省里府里来找柳少谈这件事,就代表他们心里柳少很有份量,柳少不点头,今年东三府的秋粮没法收上来。”
“就是我点头了……”柳鹏不由长叹了一声:“今年东三府的秋粮也没办法收上来。”
徐巧芷搬了张凳子,坐在柳鹏的对面说道:“那柳少就不用点头,今年东三府不能再苦下去了!”
这句话是徐巧芷心底的真心话!
柳鹏还是摇了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跟徐巧芷说起官场上的事情:“今天表面是粮道派了两个吏员下来,但是他们实际是代表巡抚、巡按与布政使、按察使下来,非要我答应不插手东三府的钱粮征收,东三府的秋粮必须与常年无异,这也太不把我柳鹏放在眼里!”
说到这,柳鹏的声音近于咆哮,他告诉徐巧芷:“我完全不插手东三府的秋粮,任由他们把秋粮收上去,固然苦了东三府的老百姓,可是他们把秋粮收走之后,我吃什么喝什么啊?我在外面放了过百万石的钱粮啊!”
柳鹏继续咆哮道:“他们捞足了赚足了,我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要我家破人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