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前世的顾安年便已经体会到了这一不合常理的事实。
她也曾怀疑永成帝与逸亲王的关系只是表面功夫,毕竟一代帝王,如何肯容忍一个权倾朝野的臣子?即便这个臣子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弟弟。
顾安年之所以这般认为,是因为永成帝对其他兄弟丝毫不手软,发配边关的有,流放的有,远调苦寒之地的更是一双手数不过来,甚至曾名噪一时的敦亲王被满门抄斩,这样一个冷血帝王,真的会因为稍微亲近了那么一点的血缘,便放任这样一个极大的危险留在自己身边,还如此纵容偏宠吗?
顾安年觉得如果她是帝王,她不会。
所以她的直觉告诉她,其后必有滔天秘密。
顾安年思忖的档儿,宋祁拱了拱手象征性地行了个礼,大大咧咧唤了一声,“皇兄。”
永成帝瞧他这看着严谨沉稳,实则怏怏的神色,便知他又不高兴了,不禁无奈摇头。
此时顾安年已回过神来,忙跟着福了个大礼,恭顺道:“安年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成帝微笑颔首,一派温和,虚扶一把道:“平身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束。”
“谢陛下。”顾安年颔首起身。前世她与永成帝打过几次交道,知晓这个男人只是表面温和,骨子里是一股杀伐决断的狠戾之气,是以他虽说不必拘束,她却不敢妄言失礼。
永成帝细细打量面前微垂臻首,一副温顺恬淡之姿的顾安年,见其样貌出众,举止得宜,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不免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兄,娴侧妃对宫中甚是陌生,我今儿带她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以便日后常来宫中给皇嫂太后与几位太妃娘娘请安,我瞧她整日待在王府也无趣得紧。”宋祁开口道。
虽说关系亲厚,可这自称我也太过了点吧?顾安年皱眉。
“嗯,去吧,正巧朕这里还有些折子要批,便就不陪你们了,你们顺道去给太后太妃们请个安,一群长辈一直叨念着要见你这娴侧妃呢。”永成帝含笑点头,一派好好先生的模样,看着当真是全无架势。
顾安年无奈叹气,看来只有她一个人在纠结这一点。
随后向永成帝行了礼,宋祁便带着顾安年出了永乐殿,四处闲逛起来。
“你不必紧张,皇兄与皇嫂都是极为容易相处的人,太后不管事,更是不会为难你,至于太妃,你就只是顺道去看看,更不用在意。”漫步在阳光灿烂,姹紫嫣红的御花园内,宋祁漫不经心地安抚。
“那是因为有王爷在,然即便如此,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顾安年淡淡一笑。
宋祁深深望她一眼,偏过头没有说话。顾安年疑惑地皱起眉,自进宫后,宋祁便就是一副没甚精神,仿似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知又在为何不高兴了。
她确定今日她没有惹他。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静默无语。穿过御花园,拐过几道游廊,远远便听到隐约的笛声,两人心中微诧,不知是谁人在吹笛?
再过一道回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接天莲叶,碧绿的波澜在日光下起起伏伏,隐约可见其中粉嫩的荷苞,以及莲叶下清澈的湖水。
悠远清脆的笛声在风中飘荡,那沐浴在日光下,立在湖畔的清贵身影,独成一道风景。
心口一窒,顾安年停下了脚步,怔怔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眼中无悲无喜。
宋祁跟着站定,先是望了眼神色淡漠,微微失神的顾安年,又望了眼那沐浴在日光下的熟悉背影,想起她在马车上时眼中闪过的黯然,心中便涌上一股烦闷,他一把拉过顾安年,冷然地命令道:“看着我!”
顾安年移动视线,望向身边的人,疑惑地眨了眨眼。
宋祁呼出口气,捧着她的脸颊,俯身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闷闷道:“我不高兴,我一点都不高兴,你心里有太多事我不知道,所以我一点都不高兴。我不高兴,所以你不可以看我以外的人!”最后一句,是任性霸道的命令。
顾安年弯起唇角,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难得真心实意地顺从点头,“嗯。”
宋祁一下便笑开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皇叔,皇……婶。”清越的声音突兀响起,顾安年忙推开宋祁,尴尬地清咳一声,颔首对走到面前的人笑道:“三皇子殿下。”
来人正是方才吹笛之人,亦是三皇子宋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