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穿梭于人群之中,顾安年有了心思去看路边的小摊贩,鬼面人在她的身后,护着她避开川流而过的人群,不被路过的行人撞到。
顾安年少有地好奇心旺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在看到一群带着猴脸面具追逐嬉闹的孩童时,她突然转过头对身后的人笑道:“我发现这整条街上,都没有比你的面具更难看吓人的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也没有看到一样的。”
鬼面人勾唇一笑,低醇的声音缓缓道:“我这个可不是随意买得到的,这世上仅此一个。”
顾安年耸耸肩,将手上拿着的风车放下,道:“我觉得除了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
鬼面人怔了怔,而后笑道:“你说得对。”面具下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或停下来吃碗馄饨,或喝杯凉茶,或看看杂耍。或许是因着两人各怀心事,是以并没有如上次那般放得开,一前一后走着,即便笑着,也没有全心全意。
在路过挂满花灯的摊位前,鬼面人拉住走在前面的顾安年,笑问:“放花灯吗?”
顾安年看了眼小巧精致,形状各异的花灯,摇头道:“今年不放灯了。”她望向鬼面人的双眼,淡淡笑道:“去喜鹊桥吧,这里人太多了。”
“好。”鬼面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朝面前的人伸出手。
那只手一如记忆中的修长好看,顾安年却含笑摇了摇头,低声道:“走吧。”说罢率先转身往喜鹊桥的方向走,她没有回头,她知道后面的人会跟上来。
鬼面人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好一会才缓缓放下,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单薄身影,明亮的眸子深处有哀伤慢慢溢出,直到那抹身影即将淹没在人群中,他才抬脚追了上去。
夜愈深,星光越亮,爬到树梢的明月,反而失掉了颜色。
夏夜闷热,从河上吹来的夜风却异常凉爽,带走了人们身上的暑气。
喜鹊桥上依旧有不少人,顾安年环视一圈,并没有再看到陆方伯的身影,她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将被河风吹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
回身,看到正踏着沉稳步伐朝着自己走近的鬼面人,顾安年笑了笑,道:“就在那里吧。”
鬼面人微微一愣,却听话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
顾安年笑着指了指自己脚下,又指了指鬼面人脚下,说:“去年的今天,你在这里,我在那里。今年的今天,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鬼面人不明就里,问:“那明年呢?”问出这句话,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竟然一直不安。
是的,从今天看到她开始,就一直不安,有一种猜测叫嚣着,让他心烦意乱。
对面的人依旧笑着,只是抚了抚头上的发髻,道:“你也看到了吧,我已经嫁作人妇,不能再如之前那般恣意妄为了,不管你是否还记得之前说的话,现在都只能忘了。”
还以为她是要说什么,却没想原来是这件事。鬼面人松了口气,继而被无限的喜悦淹没。
他克制着心中的激动,故作镇定问道:“你是为了你的丈夫?我不介意的。”
顾安年愣了愣,抿着唇角摇头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即便她没有嫁人,她想她和鬼面人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她无法把心交给任何人,尽管是眼前这个对她而言真的是不同的存在的人。
“我——”心底的喜悦淡下去,鬼面人握紧双拳,就在坦白的话即将冲口而出时,对面的人却突然摘下了面具,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倾城的容颜在月光的映照下有几分苍白,折射出的温润光华,如梦似幻,飘渺而遥远,让人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只有那如一汪秋水般的眸子,愈发清晰起来。
鬼面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面具下的双唇蠕动着,却再也吐不出一句话,只痴痴望着那熟悉的熟悉的绝美脸庞,忘了动作,他体会得到她决绝的信念。
拨开眼前缭乱的青丝,顾安年望着对面怔愣不知动作的鬼面人,低低开口:“这是最后一次见面,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看了,就真的了无牵挂了。
比起未知的好奇,摊开一切更容易忘记。
高大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而后修长宽大的手缓缓举起,覆上丑陋的面具。
顾安年屏住呼吸,攥紧了袖口,等着面具揭下的瞬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