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梨木的关心之词,木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突然陷入沉思一般说道。
“只有少年不在时木子才会这样解闷,所以少年以后也不许那样可以么?”
“哪样?”梨木愕然地问。
“就是试图撇开木子啊,从刚才到现在,少年一直都想让木子回家……明明是少年亲自把木子请回来的。”
“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把不必要的罪责推到自己身上而已。然后不断的沉沦——沉沦——想把周围的人和事都推脱干净。对木子是这样,对冰语她们也是这样——你想让木子回家,也想让冰语她们回香港。接着还要干什么?”
“我……”
梨木无可辩驳,在行动上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少年想教会墨馨姐独自理财,打发她一些股份打发她走?
“给伊莎姐买足够她后半生使用的维生剂?
“帮胜男找一份何时的工作?
“为你母亲找到另一半?
“少年你把身边所有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之后还想干什么?疯狂作画?去医院沉沦?还是在自我的非难中死去?你想要自杀——?”
——诶诶诶?!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具体的计划,但梨木隐约感觉到自己怀揣对着木子所说的,关于墨馨、伊莎、胜男未来预期的那种期待。被说中了?跟更糟糕的是,自己明明是劝导的角色,怎么突然之间攻守调换,变成了被劝导的角色!
“我没想过自杀——”梨木发现自己只能否定其中一件事。
“少年你没想过自杀?”
望着凑过来,咫尺之近的圆圆脸,梨木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脑袋仿佛变成了透明,颅骨包裹着的思想被她看得透彻。
——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缘无故好像就被认定为会自杀的样子,梨木愣住了。
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珠子仿佛就是在说“你自责得想自杀”,可是梨木很清楚自己没有自杀的念头。最多是自责和消沉一些罢了,现在不是很正经的在谈话吗?再怎么样也不会被渲染成暗沉沉的自杀者形象吧。
“我从没想过自杀。”
“不,少年你想过自杀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能那么确定?为什么会让我这么心慌呢!
——我没有,我没想自杀,我不想死。
——因为,我的理想根本就没实现啊!
眼珠——不、不要用这样的视线看着我……梨木慌慌张张地把眼眸偏到左下角,躲避木子恐怖的视线……不行!要追上来了,不可能躲得过她的视线。
即使把眼珠上下左右的绕着眼眶转了一圈,现状也还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无法逃避……就算挖个洞把自己埋到地里也无法逃避——从心底中喷涌出来的事实,啊啊啊,原来如此……——原来我真的想过要自杀啊!
——啊啊——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
梨木的眼珠游走了眼白的上方,完全躲到了眼皮底下,翻起了白眼。
“放心,我在这,结束了。”
木子低声道。她的眼睛停止了追击,眼珠子也停下了摆动。双膝跪倒梨木的椅子上,用手扶着他后脑,以额头抵着他额头。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梨木君不可能用那种危险的方法揪出间谍。你毫无顾忌的把自己暴露出来,想让绑匪杀死你吗?想要对手给你鞭笞和惩罚吗?主观意识谨慎的你不可能这么做,那么请潜意的你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慢性自杀。
#我有罪,是我影响到了她们,害死了她们。
#你这是自罪妄想。
#我是自罪……妄想?
#你没有罪。
#我没有罪?
#如果你有罪,那么我们都有罪,我们每个人都对她们说过话,都对她们产生了影响。假如因为一个电话、一句问候,使得让她们早一秒不早、迟一秒不迟的站在那里,那么所有认识她们的人都有同罪。
#你不懂,最初的影响是从我这里开始的,我是原罪,必须死。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自己是原罪?我们对她们的影响是平等的。
#我……我——我……
梨木眼白下翻,眼珠剧烈晃动,催眠状态开始破裂,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如同飞絮一般,自内心世界的高空冉冉飘落。木子触碰到他心底里最大的秘密,撞到了最坚固的心灵壁障之一,导致他的心灵世界产生了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