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逐月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哪怕赵家天子文弱得只会写诗画画儿,这天下也轮不到他慕容家来做主的。方才老前辈说的天下大势可是对极了,百来年后,北方辽金相继,后来蒙古人崛起,我们来这儿之前,大宋已经只剩下江南一隅之地啦!”
独孤求败有些感叹地道:“赵官家本就一代不如一代的。”随即又好奇问道,“百来十年后,这山林也不在宋国境内了,你们又是如何来此的呢?”
原随云就将自张三丰口中听到的杨过事迹说了,“前辈大概也没有想到吧,那柄重剑竟然再次出现在江湖之上,后来还被融了重铸成了一把刀和一柄剑,再次在江湖中掀起了风浪。”
独孤求败像是听他人的故事一般听完杨过和屠龙刀倚天剑之事,好奇地瞧着原随云道:“不知你小子在江湖中弄了什么风波来?总不会是籍籍无名吧?”
原随云点头叹道:“晚辈胸无大志,武功也就这样子,能闯下什么名头来?前辈若是能看在这辗转数次的缘分上收了晚辈做徒弟,等我们回去之后,自然会名声鹊起的。”
“年轻人口舌也锋利呀!不错,老夫年将朽木,除了不曾求得一败之外,唯一的遗憾便是老夫毕生的武学之道不能传承下去。你这小子倒真是说到老夫的心事。只是自五十年前起,老夫就绝意不会收徒了。你和小姑娘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的。”
花逐月撅嘴不高兴地道:“我们说了这么久,前辈这是白听故事呀!你虽立誓不收徒弟,可这誓言就是留着被打破的嘛。再说了,真的不收徒弟,可不表示不可以教我们武功嘛。前辈指点一些也好呀,不然也太小气啦!”
独孤求败沉吟片刻,方无奈笑道:“小丫头可真是会想。好啦,老夫时日不多了,能指点你们几日就看天意啦!”
花逐月闻言高兴地笑了,忙和原随云行礼谢过独孤求败。他们俩却不知独孤求败之所以答应指点两人一些时日,确实是因为他没多少时日了。
四十九日之后,独孤求败闭上了双眼,有原随云和花逐月送他离去,他自是不用还没有闭眼就躺进早挖好的坑洞之中的。
“随云,你天资极高,将来的成就必定远胜于我,可其他方面千万不要学我,六亲断绝一生孤独……只是没想到我死之时,竟有你们相送,已足够啦。你们两人,可要好好儿啊……”独孤求败说完算是含笑而终。
可即便他是寿终正寝而去,花逐月和元随云心里也极为难受,只是最难受的却是大雕。它窝在独孤求败的石墓前整整三日,凄鸣不绝。
“逐月,我们该走了。”原随云知花逐月很难过,可人生本就是充满离别的,再不舍也须走自己该走的路。
“我去和雕儿道个别。”花逐月看着依旧沉浸在伤心之中的大雕,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雕儿的头部抚了抚,“雕儿啊,我和随云要走啦,你一个人在这儿要好好儿啊。”
原随云的神色突然大变,“逐月!”他伸手去抓伏在大雕身上身形渐渐变淡的花逐月,他自己也随之消失,只余下大雕悲切的长鸣声。
江南,杭州,百花楼。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百花楼也如它的名字一般,鲜花簇拥,让人流连住步。可再流连,再赞叹,也没有人闯进小楼之中,只因为那是专属于花家七公子花满楼的小楼。
花满楼正用他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抚弄着一棵棵娇柔的鲜花,即便沾上了泥土,也丝毫不损那双手的魅力。好似他抚弄的不是鲜花,而是少女柔软的肌肤一般。
花丛中英俊而温柔的少年无疑是吸引人的,若再有不菲的身家,出神入化的武功,自然是更让无数少女痴迷了。那些爱慕的、赞叹的目光中,花满楼好似一无所觉一般,面带微笑地摆弄着他的花草。
直到为最后一株鸢尾也浇了水后,他才转过头,“看向”门前伫立了一个上午的少年,“公子可要进花某的小楼喝杯水?”
原随云看着花满楼和逐月有七分相似的容貌,点头道:“多谢了。”随即跟着花满楼踏进了百花楼,看着他和寻常人一般地踩上楼梯,端茶倒水。
“这是今年的龙井,公子尝尝。”花满楼温声道,心底却在猜测这个站在百花楼前半日的少年会说些什么。
“多谢了。”原随云确实有点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后,才道:“七公子的容貌和我的,一个极好的朋友极为相似。”他本想说未婚妻的,但是想到眼前这人是逐月的七哥,便换成了个词。
花满楼一怔,随即道:“公子那位朋友是男还是女?”
原随云道:“自然是女子。她姓花,名逐月。七公子可还记得她?”
“吭——”花满楼手中的茶杯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更是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镇定,腾地起身道:“逐月,花逐月?她今年可是十五岁?丁酉年九月十五日的生辰??
“是,她告诉过我,她有七位兄长,她爹爹为了省事,正好读到了晚唐诗人许浑的《咸阳城东楼》: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花家大哥名高城,花二哥名汀州,花三哥名溪云,至于花七哥,便是满楼。”
原随云边说边暗骂老天喜欢开玩笑,他来了逐月家,反是逐月却不知去了何处了。
而花满楼听到此处,多年来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妹妹逐月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