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风带着阴冷吹过,吹得树叶翩跹,发出低低地泣鸣声,仿佛是在哀悼笼中鸟,不能见光,不能展翅而飞。
苏暮卿垂首静默地跟在安如弘的身后,离开这阴森森的林子。毕竟与安如方过多的答非所问,容易让人察觉到异样。
走出林子,刺眼的光芒扎得苏暮卿睁不开眼睛,她猛地闭上双眼,两滴泪却是落了下来,她胡乱地用手擦拭了下。再次睁开眼时,双眼通红,而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抑制不住,簌簌落下。
紫儿忙道:“小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声音之中尽是关怀之意。
绿儿也是分外急切地望着她,却不知该是如何为之?
苏暮卿摇摇头,她不知道为何会流这么多的眼泪,一切好似不受她的控制,她不想流泪的……
走在前头的安如弘闻得声音顿下脚步,转过身子,瞧得一张精致的容颜泪眼婆娑,他轻蹙眉头,温和地开口道:“可是让光线刺着了?”
苏暮卿点头又摇头,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或许她心底是在为安如方哭泣,她张了张口,却是吐不出一个声音来。
安如弘走回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替她擦拭去面容上的泪,微笑着道:“闭上眼睛,我牵着你回去。”说着,便是牵起苏暮卿纤细的手。
“表少爷,这……”紫儿欲拦。
如此,与礼不符。况乎,男女授受不亲。
安如弘猜着紫儿的意思,淡淡道:“我是暮卿的表哥。”
苏暮卿没有反对,任由着他牵着她的手走在阶梯上。只是,手心中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不觉有些害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质。
良久,苏暮卿凄凄地开口道:“大表哥,二表哥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安如弘幽幽回道:“在元宵之后,他曾去了长安城找姑母,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直到一月底我在安侯府的侧门看到他,那时候他看上去还算正常。没有这般疯癫,只寡言少语。可没过多久……”
说着,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面容上染着一层沉重的气息。
苏暮卿睁开双眸睨了眼安如弘儒雅的身子,眸子里闪过一阵疑惑。紧而,她又闭上了双眸。
眸子阖上,用心看世界,似乎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模糊而又清晰,真切又寻找不到边缘,但她却是在心中肯定了一件事。安如方变成这样子,即便是假装,是在防备着一些人,而这些人定是安侯府中的人,却也逃脱不开杀害她爹娘的事。
瞬时,苏暮卿的心咯噔了下,身子僵住。苏连栋,七十二煞,安侯府……她竟升起了害怕,她可从没想过还会遇到看不见的敌人。
安如弘发现身侧之人的异样,柔和且不失关切地询问道:“表妹,怎么呢?”
苏暮卿醒神,睁开眸子轻摇首:“没事。”
“眼睛不难受了?”安如弘避重就轻地问道,她不想说的,他也不多问。
苏暮卿点点头:“谢谢大表哥。”
安如弘松开手,平和地笑笑:“何须这么客气。”
手心温暖的温度消失,苏暮卿反而觉得舒畅许多,她蠕动了下嘴唇,声音变得极低道:“大表哥,我爹娘是不是并非为海贼所害,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安如弘对上明亮且含着愁绪的眸子,心微微一紧,微摇首:“我们都不知道,而唯一知道的如方却也是……表妹,还望你莫要将你二表哥的事儿与祖父母说,他们年岁大了,怕是受不得这个惊。”
苏暮卿犹豫了下,终是点点头:“我明白。大表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大家。”她知道这事儿姥姥姥爷迟早都会知道,但切不可以从她的口中出来。不过似乎直至他们二老死,都不曾晓得他们的乖孙儿别囚禁在后山之中。就连她……前世也不曾注意到安侯府家的二少爷失踪不见。
苏暮卿不自觉回首望了眼郁郁葱葱的树木,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头囚禁着一个不曾疯癫的疯子。
安如弘瞥见她的视线轻蹙了下眉头,却依旧温柔:“傻孩子,大家都是一家人。”
苏暮卿不置可否,收回视线,踏上抄手游廊。她垂眸缓步而行,幽幽地向着清平郡主的院子而去,而安如弘紧随其后。
厅堂中的陌生人已然不在,安国侯安静地抿着茶,悠闲地翻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好不惬意!
苏暮卿愣愣地呆在门槛外望着厅堂里静谧的气氛,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不该来打扰他们?可除却他们,她还能够找到谁?晋王他们?终归更像是与魔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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