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匕首也是会慢慢暖和的,苏暮卿紧紧的握着柄,不敢让它真得割伤桂嬷嬷,却又不能挪开一分,她不过是要恐吓着桂嬷嬷而已。
因为她知道她还不能伤了这桂嬷嬷,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太后毕竟是皇上的娘,做事儿还是可以一手遮天,而她不过是倚仗着墨檀而已,可眼下他不在长安城。
苏暮卿瞧得桂嬷嬷自始自终只慌乱了片刻后便是镇定自若,她明白这老奴该是料到她并不会真对其下手。
这于她来说,该是一件多么不利的事情。
苏暮卿不禁蹙起眉头,瞥了眼正在屋里四处查看的滕彦,但愿他能够尽快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桂嬷嬷见苏暮卿不再多言,只目光冷凝的望着她,于是恭敬的回应道:“郡主,奴婢当真是记不太清楚以往的时候。若是郡主晓得一二,那就与奴婢说说,奴婢也愿意竭尽所能的回忆,但愿这样能够帮得上郡主你。”
苏暮卿冷笑了声,这桂嬷嬷说得可真够比唱得好听,她以为她会相信吗?
“是吗?嬷嬷你当真愿意让我帮你回忆?”她冷笑着反问道,“要是回忆的不好,不知嬷嬷可会向太后告状?然后说暮卿欺负了你?”
桂嬷嬷嘴角扯开了些许:“郡主说得什么话,出现这样的事儿,摆明就是个误会,这误会只要解开就好,何须惊动太后她老人家。况乎郡主哪欺负了奴婢。”
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暮卿嘴角的嘲讽更甚,她手中的匕首都架到桂嬷嬷的脖子上了。
“嬷嬷说得真好,不过我倒以为自己是欺负了嬷嬷,这不半夜三更的在荒郊野外吓唬嬷嬷,怎得就不算欺负呢?”说话间,苏暮卿转动了下匕首,匕首面依旧冰凉。
那冰凉的触感让桂嬷嬷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心下多少确定这安乐郡主并不敢真得动手,但匕首传来的冷意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她向着站在门口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又瞄了眼正在四处搜寻的滕彦。
门口的汉子向着屋里头迈了一步,苏暮卿当下警觉,她冷声喝止道:“别以为我当真不会下手,嬷嬷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你可知道只要这刀在你脖子轻轻划一下,就算你流血而死,也会中毒而亡。”
闻言,那汉子当下顿住脚步,向着桂嬷嬷投来询问的目光。
而这些都落在苏暮卿的眼里,她满是讥讽的开口道:“嬷嬷,他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该如何呢?你怎么就挑了个这么没有主见的人出来呢。”
桂嬷嬷眉头也跟着蹙起,半晌方才开口冷语:“安乐郡主,你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苏暮卿眉头轻挑了下,浅笑出声:“嬷嬷,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我想做什么,我以为你们该是清楚的很。快说,你把我那丫头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笑声的阴鹜甚是让人望而生畏,桂嬷嬷有那么刹那的感觉以为身后的人是太后,但稍即醒神过来,回道:“郡主,你说得什么,奴婢都不清楚,奴婢在这儿不过是想来看看亲人而已。”
这会儿滕彦先笑出了声音:“嬷嬷,你年纪当真是大了,该是可以请太后让你回乡下颐养天年了。我在这儿逛了这么一圈,都没见着你口中说的亲人,难不成就那三汉子,抑或说还有更多点。”
他虽然在笑,但掩盖不了眼眸中流露出的失望,他向着苏暮卿摊了摊手道:“什么都没有。”
苏暮卿眉头紧紧蹙起,沉声道:“当真是没有?不然不愧是宫中出来的人,做事都这么谨慎,让我们扑了个空。”
滕彦长叹一口气,无奈的开口道:“都怪你不听我的话,我都说了,皇上可是太后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帮你。这不,用了这么虚晃的一招,好让你不去怀疑太后她老人家了。”
话落,桂嬷嬷的面色有些难堪,甚至有些狰狞,但在瞧得滕彦向着她望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
苏暮卿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嘴角沁出一丝邪魅的笑容,她笑着开口道:“没事儿,我在嬷嬷身上划一刀,等着毒发的时候,自是有人会帮着将朱儿找出来,毕竟这解药只有朱儿有,也许朱儿都没有,还需要赶着研制出来。”
“就她那点能力研制出来的解药,会没有人能够解吗?”滕彦反问道,他不是不相信朱儿,只是眼下这般来得唬人似乎更有意思。
苏暮卿轻轻的笑着,笑声落在桂嬷嬷的耳里,却是分外的刺耳:“要相信朱儿,毕竟王府中那么多的东西,供她使用,百草成毒,谁能解?”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自古以来都不曾变,曾以为这宫中女人的心够狠,够歹毒,没想到外边的女人也都一样。”滕彦意味深长的感慨着,“暮卿啊,快放了这桂嬷嬷,就你那点能力,怎得斗得过桂嬷嬷身后的人,那可是堂堂太后啊。朱儿也不过是个丫头,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就算真在她们手中又怎样,太后还能吃人是不?”
桂嬷嬷听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当下面色难堪的很,这小侯爷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是敢这般说太后,可偏生眼下她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干着急。
苏暮卿声音温和了许多,平静的回道:“滕彦,想来你该是误会我的用意了。我现在自是相信太后不曾让人带走我的丫头,但我需要用下桂嬷嬷,毕竟她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我请不动太后帮忙,只能这般为之了。想来太后不会弃之于嬷嬷不顾。大不了等着事情结束之后,我负荆请罪。”
滕彦面露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便邀请嬷嬷回晋王府。好吃好喝的供着。”
苏暮卿轻颔首,笑问:“嬷嬷,你也说了这么晚了,该是进不去皇宫,不如将就在晋王府留宿一夜。”说着欲拉着桂嬷嬷往外头走,然这都不过是装腔作势,她还在等,等着桂嬷嬷开口,她就不信了,这桂嬷嬷口风会这么严。
桂嬷嬷却是滞着脚步不肯离去,也不再多言一句,任由着她们两人唱着双簧。
苏暮卿略有恼火,直言道:“嬷嬷,想来当年真正害得贤妃悬梁自尽的是太后,当年该是太后和张太妃唱了一出好戏,截断了晋王身后的所有关系,当年先皇该是有意于让年仅十三的晋王登基,你说是不是?”
桂嬷嬷眼眸中划过惊诧,道:“谁与你说的。”
苏暮卿笑着道:“我还以为嬷嬷你哑巴了呢,不愿意说话。这……你说能是谁和我说?当然不是晋王,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怎会知晓那么多的事儿,当然是知道的人与我说。”
桂嬷嬷双眸微敛,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半晌她开口道:“安乐郡主,奴婢奉劝你一句,莫要偏信。”
苏暮卿语气颇为无奈的回道:“嬷嬷,你的话暮卿记着了,可这偏信……你们又不曾与我说起是怎么回事,哪有什么偏信可讲。不过先皇做事也真够果决,遇到这样的事儿,当下将晋王发配到边疆去。也对,在宫中容易为人害死,在外头虽苦虽累,但至少能够活下去。只不知先皇这招用意,有多少人看明白,太后明白不?”
桂嬷嬷的呼吸开始有些不稳,似乎是为苏暮卿所言给惊着了。也是,一个当年还不曾出生的人能够说出这般是真是假的话语,只能说有人在后边捣鬼。
然而,桂嬷嬷还是猜错了。
这些都不过是苏暮卿的妄语,她只不过是将所有的事儿细细思量了下,觉得当年的事儿不简单而已,而有人竟然想要将她爹娘也扯入其中,且欲挑起她和墨檀的矛盾,那她怎能不多想,不好好的回敬下他们。
毕竟这样的事儿在后宫中屡见不鲜。
更重要的是,她说得并非全部是假,当年那些保晋王之人如今不是死,便是变得中庸,晓得明哲保身。
而皇上林墨昂所为,看似有意亲近林墨檀,怕还有一点是欲盖弥彰。
桂嬷嬷的声音有些颤抖:“郡主,你最好不要乱说,到时候连累的可不只你一人。”
听闻,苏暮卿眉头小蹙了下,嘴角微动了下,看来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了些许东西。
“诛九族吗?”她笑着反问道,“你当以为我还怕吗?有些事儿想来你们也是清楚的很,我就这么条命,还能怕什么?至于会不会连累人,只要皇上还要这江山,那么他该是不会诛杀那么多人,毕竟这里头的盘根错节嬷嬷你比我清楚的很。”
当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顾的时候,那么该是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威胁她了。
苏暮卿正在朝这努力的成长着,她不要让爱他的人成为她的软肋,也不要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软肋。
她清晰无比的告诉桂嬷嬷:“嬷嬷,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要试图拿任何人来威胁我,就算是你们想法子整死了墨檀,我大不了与你们放手一搏,让你们永远得不到你们想要,因为有些东西我可以拱手让他国。待得看着你们被践踏的时候,我再殉情也不迟。”
“也不要拿我去威胁人,你们威胁不到人,尤其是墨檀,他顶不过是在半晌内乱点分寸而已。”
桂嬷嬷眸光微闪,掠过一抹精明的光芒,稍纵即逝。
她已然平静了下来,淡淡的开口道:“郡主你与奴婢说了这么多,有何用,莫不就是为了那一个丫头,没想到一个丫头竟是会让郡主你这般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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