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探讨屯田的时候,那语气,那信心,好象比自己还有把握似的,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蓦然,李玮脑中灵光一闪,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许劭果然还是告诉了自己,只不过自己太蠢了而已。
“调头,调头,立即调头……”
李玮猛地抽出长剑,瞪大双眼,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追上何大人,追上何大人,快,快啊……”
庞德和何风想都没想,就象在战场上一样,很自然的勒马调头,纵声狂呼:“兄弟们,回头……”
紧跟在李玮后面的号角兵习惯性地举号狂吹:“呜……呜……”
大街上的人流惊呆了,随即四散奔逃。
一百黑豹义从在瞬间完成调头,启动,奔驰,急促的马蹄声霎时象*一般响彻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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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颙遭到了刺杀。
他只带了十几个侍从,根本不是刺客们的对手。他的马首先被一刀剁倒在地,接着自己就被一支长矛洞穿了大腿。
何颙临危不乱,一剑斩断矛柄,拖着血淋淋的左腿,抽身急退。
侍从们围着他,一边拼死抵挡,一边往路旁的店铺退去。
刺客们酣呼上前,连砍带劈,转眼斩杀了数个侍卫。
就在这时,急骤的马蹄声轰然而至,黑豹义从狂奔而来。
“射……给我射死他们……”
李玮远远看到惊叫奔逃的人群,看到躺倒在地的尸体,浑身冰凉,叫喊声恐怖而凄厉。
“大人,人多啊……”
“射……射……射……”
李玮疯狂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要救下何颙,否则,什么都泡汤了。
长箭呼啸而出,刺耳的厉啸声霎时穿透了慌乱的叫嚣,“咻……”一声钉进了人群,惨叫声顿时冲天而起。
刺客们没有想到黑豹义从为了救人竟然当街杀人,他们又惊又俱,立时被杀死了三个。
“快,快,杀死何颙,杀死他……”
刺客们再不顾漫天长箭,蜂拥而上。
黑豹义从的长箭在空中肆虐,战马在宽阔的大道上飞驰,百姓们的哭叫声恐惧而无助,刺杀正在血腥地继续。
何颙身边的侍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里,几个刺客前赴后继,势不可挡。
何颙的长剑被一刀砍断,大刀带着一篷血珠,狠狠地斩进了他的肩膀,但刺客的这一刀有一大半砍到了青砖地面上,何颙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砍死,连手臂都还完好无损。
铁骑席卷而至。
十几个黑豹义从腾空而起,手中的弩弓对准几个刺客同时射出了数十支弩箭。
刺客的大刀在距离何颙两尺的时候突然失去力量,软软地砍进了何颙的胸膛,鲜血四溢。
李玮连滚带爬地跳下马,大声吼道:“是不是活的?还活着吗?”
何风抱着血淋淋的何颙,一边向前狂奔,一边惊骇地回头叫道:“快死了,快死了。”
庞德一把扶助了摇摇欲坠的李玮。
“仲渊……”
“何疯子抱着他干什么?”
“去找医铺,这里他熟,很快就能找到医匠救治何大人。”庞德气喘吁吁地说道,“仲渊,没事的,他死不掉。”
“真的?”李玮抓住庞德的大手,浑身颤抖着说道,“真的不会死?”
“没事,就是伤势较重而已。”庞德安慰道,“还好我们来得快。”
李玮心里一松,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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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震怒,立即撤了洛阳令,重责司隶校尉,命令廷尉府查找元凶。太后就要做寿了,这个时候,洛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简直不可思议。
大将军何进勃然大怒,立即征调北军进城,十二门同时封锁,四下盘查。
洛阳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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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秋赵忠和中常侍张让紧急约见司徒许相、少府樊陵和大鸿鸬曹嵩,在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双方抛弃前嫌,紧急商量对策。
“这是谁干的?”许相望着张让,不满地问道,“要杀就把他杀死,杀不死就不要干蠢事。何颙一死,何进就断了一只胳膊,凭他那个笨蛋,一只手玩不出什么名堂?但杀不死何颙,麻烦就来了。是不是你干的?”
张让冷笑,没有做声。
“如今北军入城,形势危急,大家不要互相埋怨了,还是想想办法吧。”赵忠摸摸额头上的伤疤,笑眯眯地说道,“陛下现在坐山观虎斗,巴不得我们和那个屠夫打起来,所以……”
樊陵叹道,“陛下现在手上有头豹子,只要何进命令北军包围皇宫,豹子立即就会率军南下,何进不死才是怪事。但陛下一旦解决了何进,立董侯为太子,你们……”
“我们有难,你们也有麻烦。”张让说道,“何进想在太后做寿的时候发动兵变,而且,他和豹子李弘已经私下达成了默契。”
许相、樊陵和曹嵩脸色剧变。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我会派人杀何颙?”张让讥讽地看了一眼许相,说道,“我虽然没有杀死何颙,但足以让何进方寸大乱了。无论何颙死不死,都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但我要的就是这个危局,我要让何进进退两难。他想杀我们?哼,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杀谁?”
“何颙被刺,何进必然猜到密谋已泄。现在,他要是不调北军进城,他怕自己被陛下杀了;调北军进城,虽然可以占据优势,但豹子却是他最大的隐忧。”
“你不是说他和豹子达成了默契吗?”樊陵不解地问道。
“默契是有条件的。何进没有替豹子办成事,豹子岂会信守承诺?”赵忠笑道,“何进趁人之危要挟豹子,但没有想到如今自己反倒成了豹子的猎物,哈哈……”
许相、曹嵩和樊陵明白那条件是什么了。
“那侯爷一定有应对之策了?”
张让点点头,说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们要把过去失去的,连本带利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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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颙被刺,曹操随即明白李玮的机谋得逞了。
李弘要想屯田成功,洛阳不乱是最基本的条件。李玮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他不但成功破坏了何进的阴谋,还利用何进的阴谋改变了洛阳各方权势的实力对比。如今,中官势力再起,何进势力减弱,宗室、中官、官僚、大将军四方权势基本均衡,洛阳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掀什么波澜了。
但李玮差一点玩出了火。何颙如果死了,何进的权势不仅仅是减弱,而是被重击一拳,打折了腰了。大将军权势的膨胀是因为赵岐和何颙的入府,给他带来了部分门阀士族的支持。现在,赵岐走了,就剩下何颙在独撑大局,何颙如果再死了,仅靠大将军府里的王允、荀攸、袁绍等人的才能,是撑不起大局的。大将军的权势如果巨损,洛阳的权势平衡被打破,天子和中官的势力无人牵制,无论对大汉国还是对并州屯田,都是灾难性的,假如再来一次党锢之祸,大汉国势必崩溃。
许相听完曹操的话,十分不满,责问曹操道:“李玮见你之后,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曹操说道:“我没想到事情发展这样的快。这个李玮,手段太厉害,将来一定要防着他。”
曹嵩叹了一口气,摇摇手,说道:“今天的事,逼得我们又和中官走到了一起,以后……”
“以后你就是太尉了。”樊陵笑道,“不管怎么说,此事之后,洛阳总要风平浪静一段时间,这也是好事嘛。”
曹操苦笑:“只要李弘平定了北疆叛乱,稳住了北疆各郡,洛阳立即就要再掀波澜。这风平浪静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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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从皇宫出来之后,脸色非常难看。
今天,母亲舞阳君被皇后接到了宫里,何进去给母亲请安,但母亲没有给他好脸色,皇后也埋怨他,就差没有骂他忘恩负义了。何进明白她们的意思,嘴里不说什么,但心里很郁闷。
何颙被刺,很明显是因为机谋泄漏,奸阉狗急跳墙,先下了手。何进立即放弃了计划,让袁绍秘密返回了河内。现在,他要做的,是如何稳定洛阳局势,另图良策。
他专门去看了一下何颙。何颙伤势很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没有几个月恢复不了。他坐在何颙身边,小声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何颙望着他,动了动嘴唇,好象有话要讲。何进俯身把耳朵凑到了何颙的嘴边。
“杀了李玮。”何颙艰难地说道。
何进吃了一惊。目前的局势下,他无论如何都要和李弘保持良好的关系,杀了李玮,岂不是自找麻烦?如今的李弘可不是年前的李弘了,惹不得的。虽然他也怀疑此次机谋泄漏和李玮有关,但那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伯求,杀李玮,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惹恼李弘。”
何颙吃力地再次说道:“李玮才智出众,李弘有他相助,将来必不利于大将军,还是尽早杀掉为好。”
何进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何颙闭上眼,痛苦地叹了一口气。他懊悔不已。那天,李玮明明告诉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但自己竟然忽视了,完全没有想到痛恨奸阉的李玮出了门就把自己卖了。自己一辈子行事谨慎入微,这次却栽在了一个后学末进手上,想想他都觉得无脸见人。
李玮举手之间摧毁了自己费尽心血换来的优势,将洛阳各方权势重新摆到了争斗的起点。洛阳的权势是平衡了,但留给自己铲除奸阉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杀了李玮。”何颙用劲全身力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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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崔烈召集三府议事,镇北将军府司马李玮列席。
李玮向各府详细解释了重开并州和河东一州一郡盐铁的具体方案,然后解答三府疑问。
“李大人,这盐铁之利应该归少府,怎么能直接送进万金堂?”
李玮微微一笑,说道:“我们镇北将军部认为,少府的钱就是万金堂的钱。诸位如果认为有什么不妥,我可以把你们的意见呈送陛下。”
众臣相视无语。
这次的三府议事异乎寻常的顺利,全部通过。
太尉崔烈拿着盖有三公金印的文书立即进宫见驾。
天子仔细看了一下,问道:“爱卿,不是说只开并州盐铁吗?怎么又加上了河东?”
太尉崔烈从容答道:“陛下,这一州一郡的盐铁之利可是直接送进万金堂的。”
天子笑笑,说道:“也是,还是李将军对朕最忠心。”
“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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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玮拿到圣旨,立即以八百里快骑送往并州。
朝野上下听说天子已经答应重开并州和河东郡的盐铁,顿时大乱,上书劝谏的,游行请愿的,甚至还有在北宫门外以死相谏的。
天子躲到后宫,坚决不上朝,他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太尉。
太尉崔烈随即被罢职。
天子再次提议迁升刘虞为太尉,但三公府联合大将军府却共同举荐大鸿鸬曹嵩为太尉。天子无奈,遂迁曹嵩为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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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曹嵩上任的第一天,就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镇北将军李弘把中常侍夏恽和河东太守韩婴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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