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请琳儿上我屋里坐坐,你们看着点,别让人来打扰我们?”
杜萱娘话音还没落,王谏之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母亲,季三弟他少不更事,冲撞了母亲,请母亲饶了他这一回!”
“季三弟?我们这里只有季小姐,你先一边歇着去,我有话要和季小姐说,你别来烦我们!”
王谏之看一眼季琳儿,又看看杜萱娘,蔫蔫地退到一边去了。
季琳儿看向王谏之的负气神情中,仍夹杂着几许温柔,这两个倒霉孩子,是什么样的狗屎运气才让他们相遇,又让他们互生情愫的?
“季小姐,你今天来找我们的初衷是什么?你与顾尚的事应该还没和谏之说吧?”
季琳儿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了,点头道:“我还不是为了他?”
“谁?我家谏之?”杜萱娘故意装糊涂,“是怎么回事?你详细与我说,我是尚儿与谏之的母亲,说不定能为你们想个万全之策。”
季琳儿接过杜萱娘手中的干净帕子擦干眼泪,一会儿又露出害羞的神色,“我说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毕竟只是个娇养的单纯小女孩,杜萱娘忙点头郑重保证。
原来这个季琳儿竟是郑蔡节度使季广琛的嫡次女,因嫡母亡故,半岁起便养在其祖父季瑁善跟前。季瑁善曾在朝中任监察使,辞官后便带着老妻与襁褓中的季琳儿回老家益州养老,途中经过杭州时,去拜访了好友顾橄,也就是顾尚的祖父,恰好遇到顾尚四岁生日,看到两个冰雪可爱的小家伙,两个老友便动了结亲的念头,当场便立婚约,交换信物,顾尚与季琳儿的婚事便这样给定下来。
谁知顾橄不久便病死,顾廉夫妇也被陷害而死,至少在顾家这椿婚事是石沉大海了,可季家却没忘记这事,打听到了顾尚生母与地下蜀王李进的关系,以及顾尚兄妹被人救走还活着的消息,如今又听说顾廉已经平反,长大后的顾尚已经成了东宫的得力臂膀,便想着当初没有看错人,押错宝,单等着顾尚带着季家的信物前来提亲。
季琳儿在祖父祖母跟前长大,琴棋书画到女红无一不精,还练得一手好剑法,当然与小妩她们那种专门杀人的剑法是不能比的,反正对她们这些贵女来说,季琳儿算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加美女。
正因为季琳儿的优秀,性子便难免骄纵了一些,一直对祖父早早便给她定下的顾家这门亲事心怀不忿。想着这个顾尚定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屑小之辈,否则小小年纪凭什么本事能在东宫混得风声水起?
季琳儿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便偷了祖父珍藏在书房暗格里的婚约及信物,女扮男装离家出走,打算偷偷去京城看看,如果顾尚真是祖父说的那样好便罢了,如果不是,她便直接将顾家的信物退还,当场撕毁婚约,以后各安嫁娶,再不相干。
谁知女扮男装的她在半路上遇到王谏之两兄弟,不打不相识,反而成了结拜兄弟,一路上对博学多才,英俊不凡的王谏之暗生情愫,另加坚定了她要与顾家退亲的心思。
王谏之跑去季家一搅和,气得祖父季瑁善大病,季琳儿犹豫再三,也不与王谏之商量便自作主张地将其带回了季家,那还得了?季家简直是闹翻了天,季家小伯父立刻就要将王谏之打死,亏得王谏之的四个随从拼了老命将其救出。
到这时,王谏之才知道这个结拜的三弟竟是个女儿身,幸好一直派人盯着季家的孙宝儿及时出现,好说歹说地将个糊里糊涂的王谏之带回了家。
回到家的季琳儿当然是和众多敢抗命的贵族女子的命运一样,立刻遭到软禁,季瑁善知道再也不能傻等着顾尚上门了,便派人去京城专门打听了顾尚的情况。
也幸好李进与顾尚都是做事低调之人,与沈家定亲之事除了几个亲信之人,旁人一概不知,所以季家人只打听到顾尚的职位,人品,及在果州龙泉驿镇有一个鼎鼎大名的杜氏养母等。
于是季瑁善就想到了找人对顾尚的养母说一下两家的婚约这之事,看这一家人做什么反应再说。
这些消息当然也会传到季琳儿耳中,季琳儿竟然又成功地策划了一场离家出走,这回是留书说要去找顾尚退亲。
“夫人,难道我祖父派来的人还没有来见你?”季琳儿怯怯地问,不见了初见时的干脆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