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胡同她是知道的。没想到林大山现在都还在想着让她回来,回来了,自己还怎么当正妻?
就跟林大山吵开了。
林大山嫌烦,要回屋子去,王秀秀不让,抓着他的手不放开,林大山恼了,一推,王秀秀就坐到了地上。
林大山看也不看一眼,大步的往里面走了。
王秀秀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无情。心里又气又恼。
突然,她扶住肚子,只觉得一阵痛似一阵。
当然,林大山让人去帽儿胡同提亲的消息,桑玉是不知道的。这样的事儿,怎么可能会让她知道呢。
幸好屋内预先请了稳婆,林大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紧握的双拳能看出他现在很紧张,王秀秀肚子里的,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
若是这孩子是桑玉生的,那该多好。
不知为什么,林大山又想到桑玉身上去了。耳朵里是王秀秀一声高于一声的尖叫,林大山 只觉得心烦意乱。
猛地站起身来,撩起袍子就往外走了。
留下一句我还有事。
林大山出了门,脑子里一会儿是王秀秀的高声尖叫,一会儿是王媒婆的句句嘲讽。到最后,都化成桑玉恬静温柔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并没有让林大山心静,反而更加烦躁起来。
桑玉正坐在屋子里绣东西,西伯侯夫人吩咐人把聘礼对好,又分册放在库房里,桑玉没有娘家,这聘礼自然是要一起带过去的。
弄好了这些,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心里却很高兴。
这朝华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又嫁给了大将军,以后的日子,便是不能高升,还能低了去了。
这后宅的女人,哪个是省事的。一句话能想到十种可能。
喝了口茶,便转身去了桑玉的院子。
西伯侯夫人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白梅,极致的雅致。头梳着牡丹髻,斜插着一只镂空的兰花簪子,旁边缀着两朵红宝石雕成的牡丹花,富贵雅致。耳朵上是一对金镶东珠的耳环。
西伯侯夫人本来就年轻,才不过二十七八岁。她这一打扮,既不失隆重,又不失雅致。
“您来了。”
桑玉忙站起来,朝西伯侯夫人行了个礼。
西伯侯夫人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重新坐到炕上,细细的端详她,眼里满含笑意。
“大将军府刚把聘礼送了过来,我去看了看,可不得了。满满一匣子的东珠呢,那东珠又大又圆,我看着啊,可比去年进贡上来的还要好呢。还有一丛一米来高的珊瑚树,我还是在尚宁公主成亲那会儿看到过差不多的呢。你呀,可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大将军也这么疼人呢。”
桑玉听了,只把头低下,似乎不好意思。心里也有淡淡的喜悦,男方送来的聘礼越贵重,就说明越重视这段亲事。对女方来说,也是极有面子的。
西伯侯夫人见状,便知她害羞了。手里捏着桑玉柔嫩的小手,那手指上,有着淡淡的薄茧,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娇养着的。这朝华郡主虽然得了皇帝的圣旨,可成亲连个娘家人都没有,还得让他们这些外人来帮忙。到底也是心酸了。
桑玉抬起头,看着西伯侯夫人,脸上还有刚才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夫人,真是谢谢您了,您那么忙,还要操心我的事情。”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如春风拂面。
西伯侯夫人本就不拘小节,她娘家的镇远将军府的,自小就跟着哥哥们练武,也渴望上阵杀敌,可是因为女儿身,最后嫁给了西伯侯爷。
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可是,骨子里的豪爽丝毫没有变。
她笑着道,“不用谢的。你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我能来给你主持婚事呀,是我的福气呢,好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你呀,就安安心心的当你的新娘子,别担心。”
其实桑玉并不是很担心。
虽然有时候想起心会跳动如擂鼓。
但是,她确实对这段古代的亲事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光是那大将军有孩子,她就觉得超过了底线了。
如果家里再有一大堆的妾室,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她不想跟别人抢老公。
老公就跟牙膏一样,怎么能跟别人共享。
太脏了。
大将军府送过来的聘礼是一百零八抬,相对的,若是女方嫁妆太少,也会被人看不起的,觉得女方是贪墨南方的聘礼。
当然,女方的嫁妆越多,就越得男方的看重。
当然,这是对一般人而言的。
桑玉这段婚事可是个例外。
首先,她没有娘家。
然后,那乔慕风也是出府单过的,听说连亲事都是让府里的白管事操持的,都没有跟那边打招呼。
桑玉身上还有些钱,便拿了出来,让福嬷嬷帮她操持嫁妆。
一个月前,福嬷嬷就去了珠玉楼跟多宝阁定下了几万两银子的东西。
又叫人去了买了田地跟庄子铺子。
当然,还有那些大件的家具,料子,衣裳,器皿等等。
花了十多万两的银子,满满当当的足足有一百一十八抬的嫁妆。
比大将军府里的聘礼多了十抬。
皇宫里又赐下来两台嫁妆,一共就是一百二十抬。
这可谓是十里红妆了。
便是做嫡妻,也是鲜少有这样的手笔的,更何况是当继妻。
抬嫁妆的那天,许多老百姓都说大将军娶了个有钱的媳妇儿,又有人提起大将军光是送聘礼就有一百零八抬,想来这朝华郡主也不是很有钱。
毕竟是个平民。
却不知道,在抬嫁妆前,是要把新娘子惯用的东西送过去的。
本来桑玉在这里住的时间就不长,哪有好多的东西,也不过是衣裳之类的。送过去的东西,几乎都是那天送过来的聘礼,装在大箱子里,足足抬了半天才算完。
桑玉的嫁妆里,最珍贵的是一台精巧的纺车。那纺车是用几百年的古檀木做成的,大小也不过一立方米。颜色深褐色,走进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那纺车是大将军送过来的,西伯侯夫人看着精巧,便拉了桑玉去看,哪知道桑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眼里满含笑意。
古檀木本就难得,更何况是几百年的。
桑玉想,以后若是有了孩子,定要把那纺车当成传家宝传下去。
孩子?
桑玉一愣。玉白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
她还没成亲呢。
嫁妆抬去了大将军府,早早的堆在事先准备好的院子里。
街上的人群中,林大山站在许多看热闹的人后面,他人高,自然看得到。
那些嫁妆抬子,每一抬上面都铺着红布。
他脸上是失落的,又夹杂着怨恨。
原来不答应自己,是因为搭上了更好的人家。那王媒婆说得对,自己这样的怎么能跟传说中的大将军比呢。
算了,还是回去看儿子吧。
王秀秀给他生了个儿子。
想起孩子那红扑扑的小脸,林大山心里满是柔软。
他二十九岁了,也有了孩子。
而在另一间茶楼的楼上,一个身着宝蓝色柳纹斜云织锦长袍的俊朗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十里红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手里一把青竹玉扇打开,中间值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李字。
算了,回去吧。
此时,李静雅听着府中人来报,气得把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从这一点看,她确实是李家的孩子。
至少,是大夫人陈氏的孩子。
大夫人生气的时候,也喜欢砸东西。不管什么,只要在她眼里,就是价值连城,她也照砸不误。
大夫人的娘家有钱,是江南有名的米粮大户。
李静雅相比起来,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她知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吩咐屋里的丫头把东西都换成了便宜的,便宜的东西,砸了也不会心疼。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桑玉不光是封了郡主,还御赐了亲事,如今,还有一百二十抬的嫁妆。
这让她如何不气。
那桩亲事本就该是她的。
现在想想,若是当初大将军来家里的时候,自己脸上好看点儿,给他点儿面子,他也不会娶那个女人了。
想到这里,李静雅蓦地眼睛亮了。
是啊,大将军是喜欢自己的,只是那时自己的态度太冷了,所以大将军才会另娶别人。桑玉那边走不通,自己何不亲自去一趟大将军府。凭着大将军对自己的情谊,只要自己说话软和些,脸上带着笑,表明自己的意思。大将军还不回来?
那桑玉虽然有几分姿色,可那里比得上自己好看,再说,自己可是花魁呢,自小见得最多的就是那抓住男人的手段。桑玉不过一个乡下妇人,自己这一仗赢得轻轻巧巧。
李静雅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绽放出笑容来。
叫了青柳进来,挑了件白色暗花的裙子,外面罩着见粉蓝色的纱衣。又让青柳梳了个飞仙髻,头上只插了支玉石簪子。
看着又飘逸又柔弱。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娇弱的女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