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哥,这女人是带不走的了,要不要——杀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采莲的一颗愤怒的心,登时掉进了冰水里一样,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从脚底板上蔓延上来。
好在,那个二子纠结的很:“要是杀了,这女人的八字可实在难找,以后……”。
哪里还有以后?刚刚挖掘好的地道一头,忽然被人掀开了盖子似的,狗吠声响彻在耳边。
“不好!地道里藏不住,快跑!”二子当机立断,把身上的麻袋一推,随手在头顶上铲下塇土,在“扑簌簌”的坍塌中,跟那个同伙儿合力往前挖掘……
他们此刻的理想就是,迅速转移一个地道口,逃出去。
如果可以视频一副剖面图,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专业的盗墓贼,就像两尾游进浅溪的大鱼,在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喘息……
东拐,西拐,两个盗墓贼甚至顾不得空间里的憋闷,每一个拐角都用刚刚挖掘出来的塇土来堵上,地道内保留的空气,几乎接近于无了。
他们所希冀的,无非是上面这群人,在救出了被掳来的女子之后,能够就此收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不放好像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没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可能跟得上他们打洞的速度,而且,丈八的汉子,那骨骼压根钻不进他们现在挖出的洞穴。
顶多再拐几个弯儿,就能直接钻上地面逃脱了,“摸金校尉”的本领,凡人根本不会懂。
可惜,跟踪他们的不能算是“凡人”,甚至也不能算是“人”,尽管,这种种类在某些时候,比人还要有人味儿……
二子的那个同伙儿,就是尾随在后负责划拉塇土并堵洞的那一尾鱼,双臂划拉的时候,忽然,觉得落在后面的脚底板儿有些异样,正要艰难的扭头望一下,一种剧痛,就从脚踝处开始往外辐射……
“啊——有鬼!咬——”,一声惨叫,伴随着微弱的骨骼被咬断的脆响。
地面上,还有人声鼎沸:“就是这里!挖!使劲挖!不要放走一个贼匪!”
还有最不让二子欣喜的狗吠声,似乎,就要马上冲击到耳朵边上来了。
他们赖以逃生的地道,窄小的无法扭身,现在,有“鬼”咬断了同伙的脚,也无法后退了……
更让二子胆寒的是,原本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伴儿,正在被那只“鬼”拼命的往后拖拽,同伴的身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只手却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并且已经开始拽动的自己也在后退……
“兄弟,对不起了!”
二子当断则断,身子往下一缩,被拽住的一只脚猛地发力。
“咔嚓”还是“咯嘣”?声音不详,却一定是头盖骨碎裂的微小动静。
这还不算完,头盖骨碎掉的同伙儿,明显是要死翘翘的了,那只紧抓着二子脚踝的手,却还是死死的,不肯松开。
后面的“鬼”,可不在意它的猎物还在喘气不曾,照旧往外拖拽那条腿,黑暗里,甚至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息。
隔着一具尸体,环境太逼仄,二子没办法去攻击那只“鬼”,只能继续用另一只脚去踹紧抓着他的脚踝的那只手。
可是,人类的死亡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儿,临死前抓住的那点幻想是很可贵的,所以,想要让正在僵硬发冷的尸体松开手指,其实是妄想。
如果,二子可以用刀,或者用铲,那一定会马上动手,斩去同伴儿的五根手指。
可是,这有点儿天方夜谭,二子的那只自由的脚丫子,还没来得及学会执刀斩手的技能,何况还给它套着一只笨拙的老布鞋呢!
前行,走不动,后退,不可能,二子全身的解数已经全部使出来了,很多很多的塇土,埋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知道,那是在地面上往下挖掘的人,在行动。
这一次,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摸金校尉”们也是有铁的纪律的,每个人的牙齿里都装着一颗毒药丸,不成功,则成仁,这是主子的命令。
可是,二子好不甘心,他想等待一下,看一眼是什么样的“恶鬼”,伤害了他的兄弟,破坏了他们的逃跑大计。
“呵呵——呵呵——”,满脸满嘴满身都是泥土的二子,终于感觉到身子轻松了,善良的人们帮他挖走了身上的遮盖与阻挡,现在,他可以翘起身子来往后看看,到底是谁跟他作对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