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这个。”
长孙信讶然:“又是他!”
神容看一眼他手里的纸张:“你在做什么?”
长孙信正愁此事,便一五一十将前后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帝王说要看图的事。
他低声道:“圣人对此事态度不明,朝中风向也不明,我们都摸不清圣人是何意,越是这样,越是心中不安,只怕惹了猜忌,若有人添油加醋,那先前立的功也都白立了。”
神容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平淡。
长孙家曾经最担心的事莫过于此,担心帝王发难,家族难全,没想到如今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到来。
长孙信抬手示意她等等:“我去告诉父亲母亲你回来了。”
神容看他走了,转身走向园内。
园中一角,两株葱茏松树已是墨绿,树干笔直,旁边倚着身姿颀长一身漆黑胡服的山宗。
他抱刀在怀里,小腿上的马靴沾着尘土,是带着她一路驰马抄近路回来所致。
神容走过去,刚要说话,他手臂一伸,勾住她腰拉过去,一手捂在她嘴上,头朝园中一歪,低声说:“有人。”
神容眼看过去,园中亭内坐着她堂姊长孙澜,金钗环佩,鹅黄襦裙,面前石桌上铺着一张张纸,她手握一支笔,缓缓搁下:“我到底还是比不了阿容,解不出来。”
“那何不与姑父明说。”裴元岭自她身后走出,站在她旁边。
“我想解出来,”长孙澜颦眉微蹙:“我也是长孙家子孙,却帮不上忙。”
裴元岭笑了笑,宽抚她:“解不出来也没什么,你还是我裴元岭的夫人。”
“这不过是你宽慰之言,有时我也希望自己不仅仅是你夫人,也能有独当一面之能。”长孙澜顿了顿,轻声轻语地道:“你我相敬如宾这么多年,如今长孙家面临危局,倒也不必遮掩了,谁都知道,当初裴家表亲们全都惦念的是阿容,我知道你也是。”
神容愣了一愣,想起她堂姊曾在她跟前说过大表哥有话也不会与她多说,原来早就藏着个结。
嘴上却还被山宗捂着,他勾着她腰的手臂也环紧了,脸抵在她颈边,低笑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
亭内安静一瞬,裴元岭叹了口气,在妻子身旁坐了下来:“没错,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人谁都会去想,但也会有同样独一无二的人去匹配。我自认不是那一等一的人物,天上独有的日月都摘不得,能在漫天星海里摘得一颗星辰,便已心满意足了。”
长孙澜不禁朝他看了过去:“我也可算星辰吗?”
裴元岭笑着抓住她手:“自然。”
“我还以为……”长孙澜没说下去,声音轻了。
神容拉下山宗的手:“想不到大表哥还如此会哄人。”
耳边传来他的低语:“嗯,只比我差一点。”
她立即想转身,被他紧搂着往后一拽,察觉那边似已有视线看来,忙随着他快步躲开去。
直到假山后,两人才停下。
山宗脸上的笑抿去:“孙过折盘算得很清楚,求亲不成便散布传言,这样随后掳走了你,碍于帝王猜忌,你也不会让书卷留在中原,便会落在他手上;若没掳走你,帝王猜忌或也能帮他将书卷引出来,省得他再下功夫另找。看刚才情形,圣人确实关注起了书卷。”
这就是孙过折狡猾之处。
神容一手搭在他胳膊上,手指轻轻拨着他衣袖上紧束的护臂:“好在回来得及时。”
山宗手臂在她腰上一紧:“我此时明面上已在幽州镇守,不在长安,书卷的事会暗中配合你。”
神容回味过来:“你是不是要用柳鹤通对付他?”
山宗眉峰低压:“柳鹤通多嘴才叫孙过折留意到你身上,他这算将功折罪。”
否则他岂会轻饶了他。
那晚他让胡十一和薄仲带柳鹤通离开,正是提前折返了长安。
如今他隐藏行踪,看似人已在幽州,是为故意转移关外视线,孙过折此时一定留心着长安动静。
“你想主动对付孙过折?”神容蹙眉:“圣人还没信任你。”
山宗嘴角扯了一扯:“我知道,但或许这次是个机会,我早就不想放过他。”
他早就想出关外了。
失散的卢龙军,失落的蓟州,都在关外,只不过没有机会罢了。
神容眼神轻转,落在他抿紧的唇上:“我明白了。”
“阿容?”长孙信亲自过来找她了。
山宗松开她,笑一声:“我就不去见岳父岳母了,装不在得装像一些,等我收拾了孙过折再来告罪。”
长孙信找了过来。
神容自园中走出,对他道:“走吧。”
长孙信走在前,直到厅中,赵国公和裴夫人已经都在,看到她无不诧异。
“你怎么回来的?山宗呢,他让你一个人回来的?”裴夫人接连问:“这事真是孙过折做的?”
神容说:“母亲不必着急,这都可以慢慢说,我只想知道圣人除了说要看图,还与父亲说了什么?”
赵国公沉默一瞬,道:“其实圣人除去问图一事,还问了我一个古怪问题,他问以我对山的了解,当初可曾为先帝谋划过什么,正因如此,此事才显得严重。”
裴夫人错愕,先前他没说,竟不知还有此一问,牵扯上先帝,那就明明白白是被猜忌了。
神容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轻轻抿了抿唇,一手摸到怀间锦袋:“既然如此,书卷在我手里,由我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