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突然想起了昨夜里画到一半的画。她轻手轻脚地拿起搁在几案上的画,继续画起来。
卫玠与她耳鬓厮磨不是一日两日,他那风情撩人的模样便是不摆出姿势,也已深深印入她的脑海中。因此,她在凝神细想了一会儿后,手中炭笔已刷刷刷上色了。
一幅画完成,她满意地看了看画中男子倚榻而坐,半裸肩头,眸光流转的样子,心中不无得意道,什么时候,等成了亲,再给他画上一幅裸体画,若是日后不听话时,正好可以拿出来威胁恐吓一番。
正沉浸在美好的构想中,身后卫玠沙哑的声音响起:“卿卿昨夜里画的,原来是这个。”
他探过身子。
画的表现形式极为独特,画质清晰,画面立体感极强。他只扫过一眼,便认出画中男子正是自己。复细细端详了一番,他伸手在画纸上轻轻一抹,指尖上立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
“这是黑炭所画?”他取过山阴手中的画像,自己欣赏了一番,赞道:“卿卿画得逼真至极。想我时,对着画像聊寄相思,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谁想你!”山阴瞥了他一眼,一把夺回画像,“我忙着呢。”
这一句“忙着呢”出口,她陡然想起了今日还有要事在身。看看外面的天色,她赶紧一推他,道:“快点洗漱,我与人有约。”
一刻钟后,两人皆已快速地准备妥当。
一边坐上马车,一边朝着四下看了看,山阴叹了口气道:“阿卫这般光明正大地从我房中出来,我这英名,算是连点渣都不剩了。”
剩渣?坐在马车前头的大奇顿时就乐了。他嘴巴一咧,控制不住便脱口而出:“小郎,你这英名,现在还是有的。等哪日小郎的肚子大起来时,才算真正栽在郎君手里了。”
大肚子?果然!凡是目睹了她与卫玠相处之道的,皆不约而同地认为她与卫玠已有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
她银牙一咬,火大地想,奶奶的,什么时候索性就把这罪名给坐实了,省得一个两个地拿这事奚落了她,她还发不得火。
却见卫玠对着大奇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在他这个若有若无的目光审视中,大奇识相地将头一缩,嘴一闭,一甩马鞭赶起路来。
车帘轻轻拉上时,卫玠轻笑一声道:“卿卿去哪儿?今日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便与卿卿一道吧。”
他得了闲了?心中一喜,山阴回道:“也好,我要去一趟燕脂铺,你正好帮着我挑一挑。”
燕脂铺?卫玠瞅了她一眼:“卿卿要买燕脂?”
“恩。”在山阴的秘而不宣中,马车很快停在了洛阳城中最大的一间铺子面前。
这间铺子,集合了城中最齐全,最名贵的脂粉用品。进进出出的,不但有女郎,也有郎君。
风采卓越、相貌不俗的两人刚刚提步入内,自有眼神通透的伙计迎上前来一路相引道:“郎君,可是为心上人买些讨喜的玩意儿?”
山阴应道:“把这铺中最好的燕脂都取来我看看。”
她一边吩咐,一边在这铺子里随意走走,在看到二楼雅间微微探头,向这边看来的绿衣女郎时,她的唇边不由绽开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
伙计的动作很快,不出片刻,他从柜面取出一瓶瓶,一盒盒小巧精致的燕脂水粉一字排开,摊在了山阴的面前。
山阴当即挑选起来。说实话,自打来了这儿,她还未买过这种姑娘家的玩意儿。不是她想素面朝天,而是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了,根本已经忘了还有搽粉这回事。
拿起其中一瓶形状圆圆的,看起来很普通的燕脂,她打开细细一看,脂膏稠密润滑,香气浓而不呛,膏体上还泛着一层极淡极淡的油脂。
有点意思。
伙计见她拿在手中反复把玩,忙推荐道:“郎君的眼光真好!这盒燕脂看起来不出众,抹在脸上很是好用。郎君不妨试一试。”
山阴笑道:“我一个郎君,如何试?这种燕脂铺子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她一开口,便是全要,伙计一喜,忙道:“不多。铺子里还有三十盒。我这就给郎君准备去。”
她正拿了这瓶燕脂转身,却见身边卫玠将她轻轻一拦,道:“我也想要买几瓶,阿阴帮着我挑一挑。”
他纤长的手指划过一众排列的小瓶,飞快地从中拿出几瓶:“阿阴看看,这几瓶可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