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说了个地名,便跟在轿子后面走着。
走过几条小街,绕过几处大宅,最后在一处热闹的买卖地方,停下轿来,香玉和曜灵下来后,曜灵便四下里张望了起来。见左右都是做生意人家,有卖布的,也有豆腐坊,更有不少小吃铺子,吆三喝四地,正招揽生意。
“好个热闹所在!”
曜灵抬头看了看门首,只见上书四个大字:祁氏染坊,不觉心里点了点头,知道定是这里了。
“三哥到了?快请快请!”门口出来一人,抢着将轿子钱付了,又赶着将洪冉拉进门里去,又道:“怎么来得这样晚了?就快开席了,戏台子也搭上了,正要开唱呢!”
洪冉笑着让开他人的手,先唱了个诺,道声恭喜,然后又指曜灵道:“这是我洪家一位贵客,跟船去杭州的,如今也来凑个热闹!”
那人一听贵客二字,先上下将曜灵打量了一番,见其布衣素面,头上亦无珠光宝气,心下不由得打了个问号。
香玉抢上前来,挡在曜灵面前,快嘴道:“看什么看?人家是小姐娇客,别惹毛了她,没你的好果子吃!祁老九,你如今发达了,家业兴旺不说,现在连儿子也有了,没得说,定是菩萨面前烧了高香!”
先听见家业发旺,祁老九笑得尤能自制,过后听见儿子两字,顿时就笑得眼儿也看不见了。
“我说是哪位声音这样脆崩儿爽的,原来是香姨娘到了!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三爷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若知道您老人家要来,那一定得寻几出好戏给您瞧瞧,知道您是最好听个戏的!”
祁老九深深向香玉作了个揖,又向里头大喊一声:“出个来堂客,快请香姨娘接进去!”
香玉得意洋洋地挽起曜灵,后者微笑低语道:“今儿我才知道,原来姨娘是这样风光的!”
香玉若有尾巴,此时一定直翘上青云了:“看你说得什么话?你才知道?跟我x子久了你就会明白,就住在府里实在是委屈了我,出来才知道我的厉害呢!”
曜灵暗中吐了吐舌头,心里有些好笑地想,你一年能出来几次?怕是几年也出不得一次吧?倒这样傲娇起来了。
一时屋里果然出来位婆娘,看年纪该是祁老九的媳妇儿,见打扮得光鲜亮丽,银红绉纱,密合色纱挑线衫子,柳黄遍地金长裙,黄哄哄的金头面,插得满头都是,耳边一对红宝丁香,亮闪闪地直耀人眼眉。
香玉也是头回到祁家,并不认识这媳妇,倒是后者亲热地叫了声姨娘,又乖巧地叫曜灵声小姐,然后极恭敬地请二人进去。
洪冉则早被祁老九拉去别处,想是另有别处款待,香玉则与曜灵去了后院,一进天井就看见院里摆了六桌,将不大的小院挤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竟比外头还要街市上还要热闹得多。
祁九媳妇请香玉主桌上坐,又让曜灵,曜灵倒不怕见人,只是自己身份有些怪异,她便有些不愿上座。
香玉心里明白,便对祁九媳妇道:“你们不知道她,她是京里有名的采薇庄掌柜的,如今领了宫里的差事,出京办事。她见你们面生,只怕不好说话,不如你寻个干净屋子,我跟她里头坐坐去。”
祁九媳妇有些为难,都知道香玉喜欢看戏,前面戏班子都扮下了,眼见就要上台了,为了这个,特意将穿堂处门都下了,只为后院也能看见,若进了屋里,香玉怎么看戏?
“我不要紧,不过几出戏罢了,一年总也要看上几回!”香玉倒是体贴人心得很,反安慰祁九媳妇。
曜灵不愿别人因为自己的事为难,赶紧微笑对祁九媳妇道:“我不要紧,什么掌柜不掌柜的,跟你们也是一样生意人!我不过见主桌上都是长辈,觉得坐下有些不恭,既然嫂子要我坐,我坐就是了!”
于是众人原样安排,曜灵坐在了香玉身边。
香玉笑嘻嘻地对曜灵道:“若刚才我不说,只怕你还要扭捏几下,不肯就坐呢!”
曜灵瞪她一眼:“就知道你在捣鬼!快说,到底要我来做什么?”
原来,曜灵一早就看出来,洪冉与香玉这样大费周章,引自己到祁家来,一定不只为了同喜凑个热闹。
香玉还是笑,却笑得跟猫一样狡黠:“看你这多心的!没有的事!有也只为看戏!快看,好戏要开始了,别说话,先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