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柜子只有简单的木栓,里面装着许多灰布袋子,每一袋都是配好的被褥床单,关有树指挥三个小的搬出六只袋子,又在院子里拉了草绳,将被褥摊开晒太阳,地方不够就把垫褥搭在篱笆墙上,这时候天气还凉得很,也没得什么蛇虫鼠蚁跑来找麻烦。
接着就是擦洗厨房,这里有一年多没人来,锅灶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能搬动的都搬到院子后面的山泉眼去洗。
方灵烧了点茶水,蒸了她娘亲打包出来的二合面馒头当午饭,然后整个下午都花在打扫卫生上面了,一直忙到太阳下山,才有时间整治晚饭,幸好有带米面和蔬菜来,不然晚饭还没着落。
何素雪手脚酸软,有气无力地坐在灶前烧火,方灵也是坐在小板凳上,慢悠悠地撕白菜,俩小姑娘别的干不了了,就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另外王小九切菜,关有树炒菜,四个人倒是配合得挺好的。
常得贵和秦十早就不见了踪影,给他俩铺床时,关有树说大人的事情小娃不要多问,何素雪郁闷地反驳:“我们压根就没想问好不。”
关有树打了个哈哈,此事揭过不提。
烧好了饭,常得贵和秦十还没回来,关有树说:“不等了,拿两个碗盛点菜温在锅里,师傅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吃吧。”
二师兄现在成了老大,又是他的家,自然照他说的办,王小九留好了饭菜,四个人便慢慢吃起来。
“唔!二师兄炒的菜没有焦婶炒的好吃。”
“小何呀,当面挤兑人是不好的。”
“呃,二师兄辛苦了,这块肥肉奖给你吧。”
“谢谢小何。”
关有树大口大口嚼着肥肉片,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何素雪恶寒哪,拼命搓胳膊。
有一个问题,何素雪一直想问师傅,可师傅大人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只好退而求其次,问二师兄了。
“二师兄,咱们药铺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采药的么。”
“也不是每年,有空才来。”
“那一般要采多长时间?”
“说不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有时候三五个月。”
尼玛,问了也等于没问,精明能干的二师兄也不靠谱的时候。
伤心的小何大夫放下碗筷,说声我饱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房了。
她脱了鞋子爬上床,把自己埋在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子里,本意是打个小盹,然后再起来洗漱的,谁知眼睛一闭,《洗练录》自动跳出来运转了,竟一觉睡到了天亮。
望着陌生的木屋顶,何素雪有种今夕是何夕的困惑,直到门外传来方灵温柔的叫唤声,她才明白,自己还是在大明,不是二次穿。
“我起来了,方灵姐。”
方灵推开房门走进来,清新的空气也随之涌入,小萝莉脸蛋红扑扑的,伸了食指羞羞脸,“小何没洗脚就睡了哟,羞不羞呀。”
何素雪厚着脸皮哼唧,“那个叫纯属意外,我又不是故意偷懒不洗脚。”
方灵瞧见何素雪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裳,上面还有泥印子,惊讶得张大了小嘴,这回何素雪撑不住了,将她推出房门,得赶紧更衣呀。
何素雪在饭桌上见到了师傅大人,瞧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像熬夜做贼了呀。
好吧,师傅没有向徒弟交待行踪的义务,那咱问问跟自己有关的吧。
“师傅,咱们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怎么,才出来一天就想回去了?”
“不是不是,就是想问问,也好准备准备不是。”
“准备啥,米面油盐每月都会有人送来,你就安心在这里跟着你二师兄辨认草药,下雪之前再回。”
“啥?要呆到下雪!”
常得贵默默喊着不要心软,面无表情地望着小徒弟,“你想呆到明年也行,为师没意见。”
何素雪终于发现,师傅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他真的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低头想想,药妆作坊还是给师傅带来麻烦了吧,秦世子这么靠不住?还是对方来头太大?
唉,留在这里也好,安安静静的,专心学习一段时间把中医理论吃透,只要一技在手,将来走遍天下都不怕。
常得贵很不习惯面对沉默不语的小徒弟,还是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爱啊,都是秦怀山那个蠢货,连个老太监都搞不定,回头扣他一股花红补偿给雪姐儿!
早饭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方灵大声都不敢喘,默默地收拾碗筷去洗,王小九也是低着头装背景板。
关有树和秦十对望了一眼,笑呵呵地打破沉默:“采药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师傅,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嗯,先去看看那片金银花怎么样了。今年是第三个年头了,得估算下产量,需要人手的话得提前准备。”
“是,师傅。”
常得贵瞧见小徒弟也在竖着耳朵听,心里满意地点头,这份心性还是不错的,让她沉淀半年时间,磨一磨性子,就不会那么鲁莽行事了。
一刻钟后,所有人在院子门口集合,每人背一个药篓,里面装一把药锄一个布袋,男人们的药蒌里还多一些干粮水囊急救药包和麻绳之类的。
常得贵挑剔地打量着小徒弟,见她男娃打扮,袖口和裤脚也用绷带扎得紧紧的,很有防范意识嘛,咦?还知道带刀……那把匕首哪来的?从前没见过?
常得贵什么人哪,稍微偏头看见匕首皮鞘上的神秘花纹,脸色就变了变,又是那个臭小子送的吧,总算送了样看得过眼的东西。
何素雪觉得师傅大人眼睛很亮很有神,方灵就觉得很冷很吓人,低着头缩在何素雪身边像受惊的兔子,袖口倒是也扎得好好的。
“老二带路,秦十断后,走吧。”常得贵检查完毕,开口说道。
一行人锁好门出了院子,从右侧钻进郁郁葱葱的密林,顺着山势而上,开始为期半年的采药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