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要不是在太后驾前,估计那老太婆会扑过来问他要人。
雪姐儿是你想丢就丢,想要就要的?没那么容易。
常得贵给太后请了安,聊了几句医书的事就告退出宫,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陈氏。
皇帝要当个好发小,日日召常得贵进宫说话,刘升华的奏折递到皇帝面前时,常得贵“凑巧”在跟前,给皇帝说了那娃千里寻父,连尸首都找不到,最后投军杀敌为父兄报仇的故事。
皇帝听完故事,好久都没说话,就在常得贵以为事情无望,准备回去告诉小徒弟另择佳婿之时,皇帝冷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三军之前行一百军法,以儆效尤!”
常得贵当即大礼参拜,“谢陛下开恩!”
皇帝拂袖离去,常得贵伏在地上,直到听不到脚步声,才爬起来抹一把冷汗。
赌对了,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往后皇帝连面子情都不会给了。
还站在书案边的太监同情地朝常得贵摆摆手,叫他快走,常得贵拱拱手表示感谢,心说老子亏大发了,孝敬大小太监的五千两一定得叫那臭小子加倍偿还!
宫门外,常得贵又见到陈氏的轿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上来相请的婆子就吼:“你家丢了人关老子屁事!老子又不是生来替你家找人的!何其政不是厉害吗?叫他自个找去,别来烦老子!”
温文儒雅的常大夫,一下子变成粗俗不堪的军汉,婆子表示接受不能,吓得抹眼泪飞奔回去禀告陈氏。
陈氏数次找常得贵求证写医书的何素雪是不是她丢失的孙女,常得贵一直顾左右而言它,不给正面回答,就连太后听说何素雪是被人遗弃的,也不帮何家说话了,陈氏心急如焚,却也只好日日来宫门前等。
陈氏自然也听见常得贵大吼了,呆在轿子里半晌才说得出话来,“唉,是我想岔了,他本来就对政儿不满,逮到这样的机会哪可能轻易放过,罢了,不求他了,回去吧。”
常得贵回到家中,连喝三碗凉白开,才将满腔怒火浇熄,常福乐颠颠颤巍巍来报,宫里来人了,还抬了好多锦盒。
常得贵接了赏赐,心说真是亏大发了,如果不是替姓赵的臭小子出头,赏赐至少能多一倍,尼玛,才给百两黄金,还不够老子打点的。
皇家赏赐,最实用的就是黄金,其余的物件只能供着传家撑面子,撰写《急救外科学》的师徒三人,各得百两黄金,常得贵不可能贪徒弟的东西,只能暗骂皇帝小气鬼,铁公鸡。
打听到皇帝的旨意已经出了京,赵本真的一百军法没有变也没有附加条件,常得贵包袱款款上路了。
徒弟呀,师傅已经尽了力,臭小子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就看他的本事了。
一个寒冷的下午,一辆马车从北门冲进了甘州城,穿过空旷的大街,直奔琳琅街江南药铺。
车未停稳,一脸急色的刘建校尉打开车厢跳下来,大声往药铺里招呼:“快来人!抬伤员!”
铺子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哩,时常也充当搬运工,见是军爷召唤,马上分出两人来听差,从门边拿出一副软兜担架,将车上的伤员抬进铺子。
方再年一看到伤员的脸,转身就往后院跑,“快抬进来!快!”
片刻之后,药铺的三位小大夫都进了手术室,面对血肉模糊的赵本真,心痛得发抖。
刘建隔着纱门说了原由:“是圣上的旨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责令三军之前行一百军法。事前何将军都跟人说好了,高抬轻放,最多养两天就好了,谁曾想刘监军阵前换人,着着实实打了一百鞭子,硬是把嘴咬破了都没吭一声……”
何素雪深深地吸气,戴上手套,一手拿剪刀一手夹湿棉球,一点一点将被血渗透的碎布片清理下来。
关有树瞧着小师妹微微发抖但始终坚持的双手,惊愕动容,林有文吸吸鼻子里的酸意,也问王小九要了一副手套,又捅了捅老二。
“还愣着干啥,赶紧帮忙!”
“哦哦。”
师兄妹三人,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将赵本真身上所有创面清理干净,主要是鞭子将衣服打碎,嵌进了肉里,需要一点一点夹干净洗干净,否则愈后不好,极易诱发感染,也容易留下疤痕。
术后的赵本真被包成白布粽子,抬进了病房,院里能走动的伤员都跑来看望。
这位可是单挑鞑子前锋营的大英雄,哪怕皇帝下旨鞭打坏了点名声,也不妨碍将士们对他的各种崇拜仰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