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真握住她颤抖的两手,伸手抚摸她瘦削苍白的脸颊,心里痛得像刀割一样,却怕吓坏了她,声音温和地说道:“爷没有伤,器械没了就休息吧,爷陪你……”
何素雪像中了咒语,应声软倒,赵本真把人接在怀里,感觉到她轻飘飘的重量,默默在心里打开了国骂,将老秦家上下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
王小九揉着红肿的眼睛掀开帐篷门,“抱进去睡吧,里面安静。”
几百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赵将军把小何大夫抱进帐篷,没有人说怪话,也没有人发出怪笑,那个仙女一般的人儿,为了他们这些人已经不眠不休一昼夜,保住了他们的小命,值得他们为她做任何事。
方灵挣扎着爬起来,赵本真摇头示意她不要吵,方灵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扔到赵本真脚边,他蹲下来单手理平,再把何素雪轻轻放上去。
离开温暖的怀抱让何素雪有点躁动,她不安地嘤咛,两手伸向虚空想抓住什么,赵本真忙又握住,侧身在她边上躺下,她便露出满足的笑容,往他怀里拱了拱,坠入黑甜梦乡。
赵本真一只胳膊枕在头下,一只胳膊抱着何素雪,有微弱的光线从门帘底下洒进来,他痴痴地望着她的睡颜,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方灵默默注视着这对相拥而眠的未婚夫妻,泪水悄然滑落,这温馨四溢的一幕,直到方灵老死都没忘记。
常得贵跟随秦晓月的女兵营,往回救援秦仁和,其中艰险也是罄竹难书,一万人马跑过去,打跑了小股鞑子骑兵,救回了秦仁和抢回一半辎重,可还没等他们好好喘口气吃口饭,上万鞑子从天而降,双方好一场恶战。
然后便是走走打打,打打走走,鞑子把西北军当成玩弄的对象,从西北军身上咬一口下来就跑,过一会又来,不断骚扰作战,如果何素雪知道这一情况,一定会大呼这是古代运动战的经典战例。
在距离中军帐五里的位置,鞑子来了一场狠的,咬掉西北军上千人,这才大摇大摆地走掉,拐弯去和奥登汇合。
定国公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连吐三口黑血,晕倒了。
何素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叫醒的。
赵本真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轻声地呼唤:“雪儿,醒来。雪儿?”
“嗯~你最好有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别怪我骂人。”何素雪翻身躺平,闭着眼睛暴发起床气。
赵本真勾唇轻笑,低下头含住她的略有些干燥的小嘴吸了一口,随后恋恋不舍地放开,“老公爷吐血了,叫你去救命,这个理由充不充分?”
何素雪睁开眼睛,斜视着某人,“他吐血了,你在笑?”
赵本真哼哼着说:“他活该,谁叫他不听我家雪儿的劝告,非要一意孤行的。你不知道,当时他骂爷骂得好狠,好难听。哼,以为爷真在乎那点军功?他老了,老眼晕花了,脑子不灵活不懂想事了。”
何素雪用手臂支起头,“所以说,你幸灾乐祸是因为我了?”
赵本真刚说了个是字,何素雪就扑上来搂着他啃,赵本真愣了一下,心里那个高兴哟,立刻组织反攻,直到王小九在门外重重地咳嗽,俩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直到这两只鸳鸯走出帐篷,角落里的方灵才敢睁开眼睛,喃喃低语:“我的个娘诶,小何胆子真大,难道刚才我是隐形的?”
何素雪问了王小九,得知还是没水没饭,只好往嘴里塞了一颗秋梨糖,又给了赵本真一颗,权当是宵夜了。
“小九要不要?”
“不要,我还有。”
何素雪重新揣好装糖块的荷包,这是最后的口粮,轻易不发出去了。
头一回走进中军帐,何素雪有点小激动,两只眼睛忙个不停。
这帐篷真大,面积在二百平以上,中间用帐幔分隔成好几个空间,每个房间都有人在忙碌。
居然还有茶水间,有个小兵守着小炉子在烧茶呢,何素雪闻着茶香,咽了咽口水,觉得定国公吐三口血太少了,喝那么多水,不多放点血怎么行。
赵本真一看未婚妻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各种不服,低声告诉她:“老公爷平生就爱茶,指挥打仗的时候更是少不了茶,据说茶水能带来灵感,也能带来幸运。”
什么狗屁理论!何素雪白眼朝天,默默在心里给那白胡子老头一个大大的红叉。
美人迟暮,壮士悲秋,真真是一点都不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