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单膝跪倒:“老奴马云,是这别院的管家,见过小姐和姑爷。”凌云扫了一眼他身后随着跪倒见礼的下人,不经意看到人群中悄悄抬起脸的人时,神情微微一凝,很快不着痕迹地移开,和善地对众人道:“都起来吧。马管家找个人带我们去收拾好的院子,您就看着下面人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收好,好好准备明早扫墓一事。”
马云立即指了一个中年管事,对凌云介绍道:“这位是管事孙瑞,让他带小姐姑爷去主院吧,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可吩咐他去办。另外,厨房已经准备了宴席为您和姑爷接风,还请小姐姑爷洗漱完毕,到前厅用膳。”
凌云点了点头,转身对君牧野道:“夫君,咱们进去吧。”
君牧野见那管家一直同凌云说话,对他也只是看上几眼,他本不是多么重面子排场的人,如今到了凌云的地方,一切事物都请示凌云本无可厚非,但他就是敏锐地觉察到这管家对他似乎有些不满。凌云的人对他不恭敬,他心头虽有些不快,却也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很快便放开了心思同凌云前往主院。
君牧野却不知道,凌云过门未满一月,他就定下了尤月娘要纳她为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作为凌云的娘家,上将军府上上下下自是早已知情。马管家对他心存不满是必然,但看在他丞相的面子上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若是别人,说不定直接甩脸子了。
马管家早年是同凌将军一起打过仗的,可惜没多久凌府举家迁往边关,他当时因为满身伤病被安排在京城做了这别院的管家,只等着凌子峰回来还能见上一面,没想到却等来了他的葬礼,从此长埋于祖陵。别院到祖陵步行也只有两三刻钟的路程,一想到凌云是凌子峰唯一的孩子,他对君牧野的气愤也就可以解释了。
君牧野自然被安排与凌云同房,见凌云一到房里就吩咐人要沐浴更衣,君牧野觉得尴尬立即退了出来,想说问一下书房的位置,却满眼只是匆匆来去的下人,根本没人正视他。而他的贴身护卫赵同正跟着马管家安排随从护卫和别院的防卫一事,眼看落得孤身一人没人理睬,君牧野轻轻皱了皱眉,抬步向院外行去。依他所见,这所三进的别院虽然不是特别精致奢华,却独有一股清新的田园风光。
此时阳光西斜,君牧野难得有闲心走走看看,不知不觉来到了后院,只因这里绿色植物多,再看品种,很多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看起来倒是生机盎然。
走着走着,君牧野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哭,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慢慢靠近了,才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一边拿着扫把清扫落叶一边抹着眼泪抽泣。
那少年眉眼很是清秀,身上的衣衫虽然破旧倒也干净,皮肤里带着些病弱的苍白,看着十分可怜。
君牧野放眼望去,见大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打扫,稍稍一想也就猜到大致是被人欺负了,看他哭得那么伤心,君牧野却没有再靠近,反而转身往回走了。对于整日处理国家大事日理万机的丞相,这实在不是一件大事,不过是下人间的勾心斗角而已,再说他也不知道究竟谁是谁非,这又不是自己府里,他根本没必要出面,处理下人纠纷一事是管家的指责。若说他可怜,君牧野私心里觉得还好,在如今外面难民成群,很多人被饿死的情况下,这少年已是十分幸运了。
君牧野本是光明正大之人,因此来的时候没有放轻脚步,走的时候也是落落大方,很难不被人发现。不过往回走了几步,他就听到后面传来少年急促的脚步声:“你是谁,为何来这里?”
君牧野脚下一顿,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在他的观念里身为主人的他还没有必要回答一个下人的问题。
少年一见他正面,惊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跪倒在地:“小人……小人见过姑……姑爷,小人无礼了,请……请姑爷恕罪!”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心里恐惧至极,生怕君牧野会因为他的无礼而降罪。在门口迎接的时候他特意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他看得清清楚楚,前面站着的这位就是当朝丞相,那位救了他的小姐的新婚丈夫。
君牧野抿了抿唇,对于他会认出自己有些意外,不过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大概,他语气毫无起伏:“无碍,起来吧,本相只是随意看看,你不必理会。”说完,抬脚要走。
少年赶忙道:“小的名叫周林,姑爷要是不嫌弃,让小的为您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