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暗红将那一片衣襟尽数染红。
她惊叫一声一下子从梦惊醒了。房里事物依旧,她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背心里全是冷汗,脚也发软,站不住。这个梦太可怕了。
在房里做针线的如碧听见她醒转动静,连忙过来伺候。
她说:“我口渴了,替我倒一杯水吧。”
如碧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了。她瞧了一眼茶水上淼淼升起的热气,“放旁边罢。”
如碧将茶水放到床头的几子上,轻声说:“夫人,你是不是梦魔了?”
她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如碧忙取了汗巾过来,替她沾干了额头上的汗水。
她浑身还发着虚,心跳如鼓,闭上眼睛了,动也不想动。如碧以为她还要睡,便收了针线篓子并半湿的汗巾去收拾。出了门,守门的婆子许是也听到里面的动静,悄声问道:“又怎么了?”
如碧的声音也低,“梦魔了。”
是啊,不过是个梦罢了,她竟是吓成了这个样子。从前她什么没有经历过,一个梦而已。她睁开了眼睛,将床边小几子上已经凉了的茶水端起,一口喝光了。微凉顺喉而下,她烦乱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格照进来,在地上印下一道道方块影子。
她下了床,又喝了一杯茶,过去将窗子推开,正好瞧着叶昕晨的头探出来。
“叶大哥。”她脱口叫道。
叶昕晨去而复返,听见她问话时脸上表情透露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石头回来了。
章杏的心又乱了,脑海里全是方才梦里石头顾惜朝两人都倒在血泊中的情节,胸口一阵阵往上翻滚着不适。她被推了进来后,连忙又倒一杯茶,方才将胸口的不适压下去。坐下来,静了许久。光影斑驳,不停变化着,犹如流年岁月。她不是真正初尝情事少年男女,知道因果。这个梦既是惊吓,也是警示。
前路既然已经选择,那便容不得摇摆,否则就是万劫不复了。
她如今什么都不能想,只需等着石头来。她信他。
日子在弹指间过去,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李孝轩自来了又走后,就再无音信了。守在盂县奉命盯梢的蒋北压根没见着他们人影。岳维周跟附近几县的巡防营都通了气,他自己则带了大波人马将盂县郊外的庄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十来天都过去了,李孝轩以及他那一帮人竟是一点音讯也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岳维周与顾惜朝等人交情匪浅,屡次开口想劝说顾惜朝干脆放人。奈何都被拦了回来。顾惜朝已经铁了心,根本容不得他开口说句完整的劝话。没奈何,岳维周只好将事情捅到了盂县巡防营统领罗怀贵那里。
罗怀贵将岳维周狠狠训斥了一顿后,一边赶紧让人往淮阳送信,一边暗中往盂县郊外庄子那边加派人手。
一场大雨之后,天越发热了。淮阳那边的回信还没有传来,李孝轩却已经出现了。
消息最先是从盂县下头一个名叫鱼扬的小镇传来的。镇上巡防营的人在镇上码头发现了七八条船,船上的人不像鱼扬本地人。船一靠了岸,他们就买下了数辆马车。鱼扬巡防营的人觉得奇怪。要说是大户人家路过他们这里,既是要买马车,好歹也要在镇上略做停留。毕竟在船上不比在平地,呆久了,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因此鱼扬巡防营的人就留了心。
但是对方买了马车之后,也不做停留,马上就走了。因是马车里面有女眷,鱼扬巡防营的人不敢肯定——他们从罗怀贵那里得到的消息,李孝轩一众五六十人皆来自西北军中,这么多人,且西北与他们这里无论说话习惯都有较大区别,只要一露面,绝对会被认出来。
而这伙人不仅人数上与罗统领所说不相符,只他们中间有女眷这一条,鱼扬巡防营就觉得不大可能是李孝轩一行人。
然而,这么多外地人突然出现在鱼扬,这事一样可大可小。所以鱼扬巡防营还是将消息上报了。
罗怀贵等人得了消息,一合计。人数上面完全可以忽略,西北那边过来筹集粮草,听说有千余人。江淮这边还不一样没听到风声。人数上可以化整为零,分批行动。有女眷这一条也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