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跪拜又不合适,因而她才冲着老人家躬身行礼。
“直了身吧!你持族令而来,算是族长,我可受不得。”嘶哑的声音依然是那疏离的口气,秦芳的唇抿了一下,直了身子,此时就听到三爷爷的言语声。
“卿家相传十几代,从未有过女性族长,你父亲膝下明明有子,为何传于你个女儿家?”
秦芳抬头直视着老者那严苛的目光,声音清亮的答到:“因为我是父亲嫡出的孩子。”
三爷爷的唇立时微皱了一下,继而又言:“可你是个女孩,而且你从出生起,就许给了皇家太子为妻,今日的你本该身居凤宫,以后而称,怎么却会以流放之身跑回卿家族地,还手持族令?”
秦芳一听这话,扬起了下巴:“三爷爷弄错了一件事,我并非流放之身,卿王府遭难之时,南昭之皇并未夺我郡主之封,也未判我流放……”
“呵……”一声充满嘲讽的声音从三爷爷的嗓子里溢出:“卿家逢难,因谁而起,姑且不论,只说全家流放,唯你一人独善其身,就是你之耻辱,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脸把这当做幸事,冲我昂头言语?更不明白堂堂族长,怎么能这样挟私护你!我,我们卿家何时有过你这种贪生怕死之辈!耻,耻,耻!”
听着三爷爷一声叠一声的拔高的之声,秦芳的嘴角无奈的抿住了。
这个时代,其实是没有小家的概念,只有大家族的概念,也就是宗主的附拥制。
早起的诸侯文化,导致了资源都集中在诸侯的手中,随着时日的变革,诸侯成了各地的封王,以及那些高门大户,那些显赫的家族。
这就是宗主们,就是贵族。
而那些民众,没有自己的土地,也没有自己能够生存的条件,所以他们必须依附一个宗主,获得土地,获得粮食,也获得庇护。
于是他们成为了奴隶,私农以及门客。
但不论是哪一种身份,所有人信奉的就是家族荣耀这一条,大当然这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信条。
毕竟家没了,就无以为生。
所以依附的门客也好,还是身为宗民,族民,乃至奴隶的仆从,从上到下,都会把主家看做是自己的家,一腔热血的奉送不说,更是愿意同甘共苦,甚至是赔上性命。
这样一来,当主家命运遭遇了多舛,从上到下那都是一心求死的相护相随的念头,即便很多人心生恐惧,不愿意追随,但世间的道义两字,却会迫使他们义无反顾的扎进去,同生共死。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礼与义,也是秦芳之前忽略的一点。
是的,忽略。
她虽然做了功课才开始了这趟任务,可到底一个未来世界的人去了解几千年前的文化,有些如隔山外,只能依稀知道个大概而已。
加之她又不是历史类的学者,哪里又知道那么多?只是草草的了解了战国时的局势与地图,这就立刻出发了。
结果,乱流把她送进了这相似又不同的空间来,让她几乎摸不到边。
尽管,复制了卿欢的记忆,懂得了这世间的礼仪以及常识,可是文化这种东西,全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传承下来的,那是一种无形之中在渗入的东西。
因而秦芳可以说的上来宫中的律法,也清楚的知道一些礼仪上的规矩,但对于这文化背景下的礼义概念却还不够深刻的体会与了解。
所以,当时南宫瑞留下她一人独独不罚时,她还以为这是南宫瑞只是要和自己玩下去的意思。
更甚至,她当时看着父亲的眼神,以为的只是他给予了自己所有的寄托,根本不知道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背负着重压把殷殷希望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后来,她一路上和郑瑜,素手一起慢慢前行,才从这两人一门心思的忠诚里,体会到了这个时代,这条并不言明的文化法则。
也才明白了南宫瑞根本是把她推到了不孝不义的位置上,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那些人对自己鄙夷的眼神。
她被这个世间的礼与义所不齿。
但好在,她有医术,也好在,她不卑不亢的脾性,让人们看到一个独善其身的女子并不是委屈求全,反而是不卑不亢的活着,这才没让她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笑话,也从另一种途径证实着卿家的傲骨。
可是都城的人能看到她的坚韧,看到她的脊梁是挺着的,可这族地的人却不会看到。
他们一厢情愿的相信,卿家的人皆已流放,是不会有人独自落单。
于是承载着父亲希望的她拿着族令出现在这里,却反而让三爷爷将她看低,认为是族长到底心疼了这个嫡出的女儿,竟放弃了族中大义,把族令给了她让她归来寻求庇护!
她懂了三爷爷对自己的初步评判,也明白了那疏离的原因,她迎着老人严苛的眼神,咬了下唇后,不卑不亢的说到:“三爷爷,我父亲把族令交给我,并非是在出事之后,而是在,我血浸婚书,誓与皇家断了婚约的那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