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家,也不在铺子里,他们倒是没再纠缠,走了,只是搁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徐掌柜问道,其实心里明白,肯定是一句狠话。
果然,徐安说:“领头的那个大汉说,若是腊月二十三之前不能把他们的银子还上,他们就带人来从家里拿东西去抵债,到时候,休要怪他们事先没有打招呼。”
徐掌柜蹙眉叹气道:“唉——安大哥啊,当初老太爷将福盛祥交给我的时候,十分的担心,他一直都觉得,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可因为我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不得不把生意交给我。现在,他老人家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好端端一个福盛祥,眼看着就要关门了。”
徐安知道他的难处,可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安慰他道:“老爷,您不用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福盛祥这么多年,比这艰难的时候有的是呢,不是也闯过来了吗?”
徐掌柜长叹一声:“安大哥,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能把福盛祥撑到今天,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如今,福盛祥附近的几条街上,又新开了好几家绸布庄,咱们的福盛祥,怕是难以为继了……”
“要不……”徐安试探着出主意,“和亲戚朋友借一些来先把这个窟窿补上,兴许等到来年开春,生意就好起来了呢。想当年老太爷在的时候,咱们福盛祥可是京城数得着的绸布庄啊,如今虽然不如以前风光,可毕竟那架势还在呢,也不至于就关门了呀。”
“唉——但愿如你所说吧……”徐掌柜无精打采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从哪里再去借些银子,把债主的债先还了。这一次的债主,可是个狠角色,他说若是还不上银子就要到家里来搬东西抵债,那他可真是会说到做到的,不是吓唬人。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早知道这放债的人是市井泼皮,他打死也不会跟他借银子。只可惜,自己太轻信所谓的朋友,才上了贼船。
这边,徐掌柜为了还债几乎要愁白了头发。
那边,他的小妾苏氏却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出气,不顾绿云苦苦哀求,非要让徐心然出去接着跪着,直到跪够了一个时辰,才准起来。
一度,徐心然努力说服自己,不就是一个时辰吗,不就是外面天寒地冻吗,咬咬牙也就过来了,以前,她不就是这样咬着牙,挺过了庶母和两个妹妹的无数次惩罚吗?反正膝盖已经这样了,再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以前,不要说跪一个时辰,就是跪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她也忍过来了。
可是,徐心然仍旧不甘心。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要再被折磨致死一次吗?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自己已然是被人欺负到底了,索性闹开了,大家都别清净。
想到这里,徐心然反倒不害怕了,而是冷冷地看着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苏氏:“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女儿是自己撞破了头,与我何干?而且,是她自己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自取其辱的,这怨不得旁人。”
“你……”苏氏被徐心然这巨大的反差弄得快要晕倒,哆哆嗦嗦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徐心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长辈?”徐心然清冷地笑了一下,“你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小妾罢了,有什么资格自称是我的长辈?你知不知道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啊?一个偏房,竟敢对我一个嫡出的小姐这样大呼小叫的,还懂不懂规矩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她们从来都不曾发现,原来大小姐徐心然的口角这样伶俐,三言两语,就驳得二夫人哑口无言了。
可是苏氏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虽然她只是个小妾,可实际上是当家主母,从来没有人敢对她不恭敬,就算是婆母徐老夫人在世的时候,虽然不喜欢她,可还是给足了她面子,丈夫自不必说,对自己是百般疼爱,下人们更是恭敬奉迎,不敢有半点违逆。可是今天,这个徐心然,这个连下人都不如的贱婢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教训自己,还刻意拿自己小妾的身份说事儿,这叫她如何能够忍受。
当即,苏氏命令身后的丫鬟仆妇们:“你们给我打这个死丫头,往死里打!”
几个健壮的仆妇当即就过来要捉住徐心然。
徐心然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谁敢!”
短短的两个字,竟然将几个仆妇镇住了。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动手。
苏氏气极,大声命令道:“你们都聋了不成?把她押到外面院子里去,先打二十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