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没有心思去送辣白菜,就匆匆往灶间里去,她想这件事给何氏说说。可是,她一进屋,就看到了元娘、二娘都在。她们俩正蹲在灶膛口,帮着何氏烧火,一边烧,还一边嘻嘻哈哈地连说带笑。她心里烦透了,就和颜悦色地说:“元娘、二娘,你们俩个回去歇着,这灶火我来烧。”
“不了,二婶,你去歇着吧。我们不累。”元娘抬起头,笑吟吟地回答。
“来,还是我来吧。灶火熏人,你们都穿着新衣裙呢,别弄脏了。”赵氏用力将二娘拉了起来,“明天梁子就过来了,你和你姐两个别弄得灰头土脸的,快回去吧。”
她蹲下去,见元娘和二娘仍然没有走的意思,就微嗔道:“你们两个真是的,让你们当回千金小姐还不习惯了?快回去,要干活的话,就去上房给你爷擦桌子抹灰去。”
“行!”元娘心中一动,见赵氏这么积极,怕是有话要对娘说,所以才撵她们姐妹走,便应了一声,拉了二娘走了。
赵氏一见她们终于被自己给支走了,就走过去,把门带严,然后蹲在灶膛口,对在锅台上蒸粘豆包的何氏轻声道:“大嫂,我告诉你个事儿。”
“啥事?”何氏俯下身,把脑袋歪过来。
“我告诉你,你当谁也别是说是我说的。”
“行。”
“刚才……”赵氏说出这两个字,就停下了。屋里本来再没别的人,但她还是小心地环顾左右,然后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刚才爹给了老三媳妇二两银子,我亲眼所见。她说,是给她娘和四娘的过年的。可是,到底给谁,谁知道呢!”
“叫我看,玉儿不会说瞎话。”何氏宽厚地说,“她娘寡居多年,孤苦伶仃的,给点儿就给点儿吧!”
赵氏一听,斜了她一眼,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咋知道那宋玉不会说瞎话?”
此时把老三媳妇变成了宋玉来称呼。
“嗨,”何氏一边轻轻地掀开看锅里的粘豆包,一边说:“你,你,她,都是一样的媳妇。爹哪能单给她钱呢!如今家里也宽裕了,你们两房人做糖蒜买卖,手头也有银子。依我看,爹不能偏心。”
“那谁知道!”赵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对何氏,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在这村子里,公爹偏心的也不是没有啊!”
“哎哟哟,大过年的,你可别瞎说话。”
“你咋知道是瞎说?”
“我咋知道?就凭咱爹不是那样的人。”
赵氏又沉默了,往灶膛里塞了两把柴禾,才慢腾腾地说:“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不公。就算是真给宋玉她娘吧,凭什么单单给她呢?她的娘是娘,别人的娘就不是娘了?”
“二弟妹,叫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吧。爹是一家之主,给谁不给谁,让他定。给咱呢,咱就要;不给咱呢,咱也别争。你说呢?”
“不争?”赵氏冲何氏轻蔑地一笑,“你争不争的我不管,反正我得争。我这个人,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儿都不属,专属蜜蜂。不招我,不若我,咱啥话儿也没有,不仅可以整天东奔西跑,还可以造出点子蜜来。但是,招我,惹我,我不干!谁招我,谁惹我,我就蛰谁。我要让他知道知道,老娘身上还有根刺儿呢!”
赵氏是动了真气儿,脸都变色了,胸脯儿一起一伏地。
“哎呀,我说还真生气了啊?”何氏将蒸好的豆包一个个捡出来,边劝她:“大过年的,为这么点儿事就生气,何必呢?”
可是,任凭她怎么劝,赵氏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灶膛里填柴禾。她吹得那黑烟呼呼地往外冒,把何氏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在西山村的宋家吃完晚饭没多久后天就黑下来了,高崖村的张家开始准备晚饭了。
就在这时,在树上挂完鞭炮的张义光带着一身光鲜的刘寡妇与刘灵儿出现在了小院子里。
原本热热闹闹的准备吃饭的张家人,顿时没了声响。
饭前要放一挂鞭,这是老传统。
张老爷子拿着细香正准备着把鞭点着响,见到那母女两人,便把香头倒插在雪堆里。
眼睛死死地盯住张义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爹,刘氏也是咱们张家的人。就算你不认她,也不能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爹,今晚是吃的团圆饭,你老就发发慈悲,让她们进来吃顿饭吧。要不然,他们冷锅冷灶的,日子也难。”张义光在刘寡妇甚显威武男子气概,说起话来,虽底气不足,但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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