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没将自己供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这气还没松到底,那头,就听人说,贾母要将私房全部给贾琏,这下子,王夫人可坐不住了。
自打两房分家,王夫人正三品的诰命就有些不够看了,京城这样的富贵地儿,总觉得处处被人嘲笑,堂堂荣国府的当家太太竟是被人赶了出来,已有好些日子没出去交际了,且分家后,这支出全得自己掏腰包,贾政那几个俸禄都不够他自己花销,这会儿,已经动用了她好些嫁妆。最犯愁的事儿,她的好几个嫁妆铺子经营不善,这会儿只能租出去了,只是那租金能有几个钱。
可恨那老婆子去了趟金陵又让她损失不少。
如今,这老婆子心偏的没边了,可怜她的宝玉,生来不凡,竟比不得贾琏那儿混混,让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王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也不敢刚嫁进贾府就得罪了贾敏,脚跟还没站稳,就去了宋氏,这位活菩萨可真正是个胆大手段毒辣的人。
既然贾母不慈,她只能不孝了,这么大岁数去了,也是个喜丧,且到时候将苗头指给宋家,她倒要看看,没有舅家的帮忙,那贾琏能有什么能耐。
没分家之前,王夫人折了不少人手,但王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几张底牌。
王夫人招人前来商议,门外,赵姨娘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躲在窗子的侧边,一动不动。
自打分了家,这赵姨娘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以前住在荣国府,王夫人还有所顾忌,如今自己当家作主,赵姨娘被蹉跎的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待回了房,赵姨娘还没缓过来,那头王夫人就让她去给她倒夜香,如今,王夫人是什么活脏什么活臭,就找什么活给赵姨娘做,以往还敢刻薄几声,如今,赵姨娘是半句话不敢多说,不然看,苦头还多的很呢。
刘姥姥可不知道二房的事儿,回了府,她就将自己私库的东西全部搬到贾赦的库房里,自己只留了少许银票跟一些头面布匹摆设,这些东西分了四份,是给三春跟黛玉的,黛玉的少了些,到底有她老子护着,三春相比较多了些。
刘姥姥做事雷厉风行,既然打定主意,也就不想留这些金银扎自己的眼,当天晚上就把给三春的东西分了下去。
贾赦见老夫人竟是一点银子也不给她自己留,忙道“娘,您自己不留些银子傍在身上,好歹衬手些。”
刘姥姥浑不在意道,“这府里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的,要那些银子作什么,再者说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保不齐哪天就去了,如今分分也好。探春几个这么些年陪着我老婆子,孝顺懂事,我老婆子活着的时候可得护着,迎春有你这个老子在,我老婆子自然放心,东府贾敬回来了,惜春也好了不少,就是我这探春,爹靠不住,王氏又是那样的性子,我是怎么也不放心的,好在我这会儿身子还好些,总是能护些日子,不过探春啊,你也别担心,环儿是个出息的,你好歹也有个亲兄弟帮衬,日后是有大福气的。”
想着三个姑娘日后的前景,刘姥姥这心里方才好受了些。
在贾赦的人生中,出现过很多人,形形色色,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爱财,刘姥姥这么一出,贾赦着实有些震撼,只是,他也是个俗人,心里存了考验刘姥姥的心思,这些好处也就心安的受了。
那么一屋子宝贝换了个地儿,刘姥姥只觉得饭都比往日香了不少,刘姥姥到底是个乡下婆子,手里头有个几两银子又满足又开心了,那么一大屋子的宝贝,可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不安稳,总想去偷偷看几眼,会不会少了,会不会落了灰尘。
这晚,刘姥姥早早将人打发走,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库房,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子,翠羽在旁边服侍着,也不说话,刘姥姥问道,“翠羽啊,你说,怎么样才能化解一个人的仇恨。”
宋家,这个结必须解啊。
“那要看是什么仇恨了,若是能用银子打发的,那就算不得什么大仇,若是连银子也摆平不了的,可就难办了。”翠羽轻声回道。
刘姥姥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人啊,千万不能以势待人,有的人啊,落魄也不过是一时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翻身了。这银子也着实是个好东西,没了它,有的人日子都没法过,可是对于不缺银子的人来说,这东西多多少少就是个数字罢了。”
翠羽不晓得刘姥姥具体说的什么,只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