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脑中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摆脱后面的追兵,哪里熟悉就往哪里开。
宣城南部,是华夏国北方的东山山脉,宁薇伊的老家,就在这一片蜿蜒起伏的大山里,是一个小山村。
车子渐渐开上了盘山公路,宁薇伊瞪大了双眼,凭着熟悉的路况地形和感觉在疾风骤雨中行进。
她一个漂亮的摆尾,飞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车子急转弯直下。
后面的马自达性能稍逊,本来车子就不适合走山路,加上道路不熟悉,还有这扑头盖脸的暴雨,转弯时已经被宁薇伊甩出去好远。
驾驶座上的家伙丝毫不敢松懈,望着茫茫的大山,万丈的深崖,忍不住暗暗咂舌,在心里将宁薇伊骂了千万遍。
渐渐的她将车速放慢了许多,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后面车的光柱,她才又慢慢提速,遇到转弯不疾不徐,与马自达保持了一定的车距,就这样走了一段路。
马自达司机看着宁薇伊慢慢的走在前面,知道她也不一定熟悉路况。
心里一阵急躁,忍不住轰了一脚油门,宁薇伊的车子就在眼前,他的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这条盘山公路不算窄,两辆车子能紧挨着并排走,他从后面慢慢超车,车身剐蹭到宁薇伊的车子,电光石火,车子发出一声怪叫。
宁薇伊把紧了方向盘,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慌乱,反而猛的往右一打,也撞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
马自达六和大SUV的感觉就像是大人和小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这样一碰,马六的头凹进去一块,宁薇伊除了头有些眩晕以外,车身基本没有多大损毁。
见战利品就在眼前却还不束手就擒,马六的司机眼睛顿时变得猩红。
“轰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的马自达发出了一阵轰鸣,车内的几人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支起身子,跃跃欲试。
“咣当”马六凹陷的前头顶在了宁薇伊的车屁股上,车子哑火了,巨大的惯性使得宁薇伊的头一下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鲜血顿时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胡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血,启动,猛踩油门,车子瞬间冲出了好远。看着后面暂时没有追上来的车子,宁薇伊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接着,一个罪恶大胆的念头在脑中生成,她舔了一口唇边的血,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骤雨让人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凭着熟悉的感觉行进。
前面的公路急转直下,几个混混因为惯性微微前倾,嘴里习惯性的骂着祖先。
有些颠簸的车子里,宁薇伊看着前面几乎呈V字形的拐弯,将方向盘急转了个180度的圈,毫不犹豫的摆尾,冲下了公路。
宁薇伊的拐弯又快又急,毫不犹豫,其实这只是瞬间一秒钟的事。
等到了近前,尾随其后的马自达司机才发现前面的弯路,惊呼一声,猛踩刹车,可是公路上全是水,已经汇成了涓涓水流,刹车或者急转都已经来不及了!
马自达“哐当”撞断了形同虚设的护栏,冲了出去,护栏挂住了轮胎,将车子挂在了半空中。
护栏慢慢压弯,压弯,最后承重不住,车子“轰”的一声巨响,翻下了山崖。
巨大的碰撞和翻滚引发了大火,只见一团火球在山谷中乍现,又瞬间被骤雨浇熄,化成了一堆废铁。
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打亮了整个灰黑的夜,照在宁薇伊有些发白的脸上。
宁薇伊一脚刹车,刚把车子挺稳,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心脏通通的仿佛要跳出喉咙。
她所在位置的上方山体,在暴雨的侵袭下突然发生了坍塌,巨量的山石瞬间倾泻而下,将来不及反应的宁薇伊连人带车一起埋了进去。
无边的黑暗,将宁薇伊笼罩,她感觉自己处在一处狭小的空间内,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剧烈的疼痛。
“就这么死了么?”随着血液的逐渐流失,呼吸的急促,她感觉到了一种沁入骨髓的寒冷。
“如果这一切能够重来,我愿意和爸妈还有姐姐,我们一直生活在这个山村里,清贫,安静,快乐。”宁薇伊闭上了眼睛,有些痛苦的想着,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幕幕如电影般浮现在眼前,她看到了父亲被起重机巨大的重物砸中,大张着双眼,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看到了突发脑溢血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母亲。她看到了姐姐在戒毒所内被打镇定剂时,抽搐挣扎的样子。
最后,她还看到了慈念秋,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觉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也通过这几个月遇到的各种事,磨得消失不见。
她的意识,仿佛被宇宙黑洞庞大的引力吸了进去。
不时响起的惊雷和闪电照在这片废墟内,也照出了宁薇伊露在外面青葱一般的一截手臂,只有一只手指兀自颤着,显示了她仅有的一点知觉。
鲜血一滴一滴滴在了脖颈里,接着,她的胸前闪起了忽明忽暗的光,她努力睁大被血糊住的眼睛,发现发出亮光的,是自己从小佩戴着的一枚刻着自己名字的吊坠。
吊坠是她小时候全家去东岳山游玩,她嚷着从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手中买的。
老者的样貌逐渐的在宁薇伊脑海中清晰,就在这时,吊坠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
而宁薇伊,也同时失去了意识,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