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还有心脉,莫再动用内力。”
“多谢,但是不太可能。”
“你这后生!”掌柜见他不领情,气得吹胡子瞪眼。视线接触到床上那人,眉毛一抖一抖地拧成麻绳,“晦气,真晦气……你刚刚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么,怎么这会儿又变成赖皮狗啦?还是说,你已经放弃救他了?”
“我怕……他不肯原谅我,”郭茂安拔掉胸前的针,不歇气地运行着内力,口头上喃喃说道,“方才想了又想,不如和他一起死了,倒也不赖。”
“呸!瞧你这副熊样,没点儿担当。你既然欠了他,哪里还有脸跟他死在一起。”
“……”老酒鬼愣在当场。曾几何时,鸣蝉儿好像也这么骂过他。
在家庭与大义面前,他总是妥协于后者。以前总以为大丈夫就是应该如此,先国后家、先公后私。其实现在想想,也许那些都是逃避责任的表现。
世上没有了他这个丐帮帮主,还会有别人来当帮主;武林纵有再多纷争,离了他,也不会真的分崩离析。反倒是鸣蝉儿和安儿,他们生活中最大的倚靠便是他……可他都做了什么!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分出一点点关心和关注给他们。
他就是个混蛋!
老酒鬼坐在地上发痴,掌柜骂也骂得没劲。这时正好外面来了顾客,老头便匆忙嘱托了盒子里的伤药要如何使用,扭头出去了。
且说明堂之中,正站着一位衣着花哨的年轻男子。此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翩翩儒雅之中又带着三分艳骨,光是往那里一站就彰显出一股别样的风流。
他绾着书生髻,脑后垂着两条冗长的飘带;手中的扇子摇一摇,身后的飘带也跟着摇一摇,无端滋|生了两分慵懒的味道。见到老掌柜出来,他这才睁开一双吊梢丹凤眼,抱怨道:“怎么这么慢!”
“别催,再催也没用,”掌柜一溜小跑,绕到柜台后面熟悉地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还是安胎药是吧?哝,拿走拿走。”
“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
“咋啦,要生了?出门左转,过两个街口,右手边的巷子里住着一位稳婆——绝对是行家里手。”
“生什么生,这才七个月呐!”男子跳脚道,“我家娘子今日起床就开始吐,连口水都喝不下去!所以我才急着过来问问,这事儿要不要紧?”
老头想了想,摊手,“不知道。”
“喂,你有没有一点行业素养啊!”
“老夫只抓药,不诊病。看病请出门右转,离这儿最近的大夫住在……”
“得得得!当我没问行了吧。”男子三步并作两步,从他手上抢过瓷瓶就往外跑。
但他跑出去没两步,袖子就被某人拽住。随后就听掌柜连珠炮似地说道:“你等等!我记得你小子好像会武功对吧?我这里有一个病人,正好需要内力续命,你过来搭把手呗。”
“有没有搞错!你刚才不说你不给人看病嘛……喂,你快放手,我还要回去照看我家娘子!”
“你敢见死不救,我回头儿就告诉你家大师。”
“……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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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瘦跟着掌柜进了偏门背后的耳室,一眼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刺客,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居然是他!
那日他和玄澄明一同来到京都,正巧碰上使团进京,找了几家客栈都没抢到一间客房。最后去到一家略显偏僻的食肆,跟一个道士和一个疑似杀手的家伙拼桌吃饭。饭桌上闹了一些笑话,后来又接连撞见过几次,所以有点印象。
道长倒是跟他家娘子(玄澄明)比较熟,那二人时常凑在一块儿讨论佛、道两教的教义。连带的,“杀手”偶尔也会躲在房梁上偷听他们说话,大概是觉得有趣吧?花清瘦逮了他几次,后来还一起喝过酒。
“杀手”的武功很一般,但是身法诡异。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以这种姿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心里惊讶也是难免的。
“全身筋脉都被震碎了,找我也没用。还是早点埋了吧!”花清瘦说话向来直接,当着家属的面就敢这么说。
郭茂安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要不是他眼下身受毒伤克制,怕是早就跳起来跟他干架了。饶是如此,酒鬼那双深邃的狼目仍然直直瞪着某人,恨不得撕了他似的。